一行人隨著車架回到王府,這時候齊桓的心才終於踏實下來。一夜刺殺楊顯是明線的話,今天這場當街刺殺可能就是暗線了。不過會不會是叔叔以前的某個仇家呢?
將安歌送回別院後,齊桓與齊承走在王府的花園裏。
趙王府本來隻是舊時陳國皇宮前的廣場空地,先帝本來的意思是讓齊桓住在舊皇宮裏,可當時十七歲就來就藩的齊桓不肯,便命工匠拆除原有的一部分內城城牆,在廣場前建起這一座新的王府,從此新王府與舊皇宮相連。因為占地有限,趙王府並沒有其他藩王府邸的恢宏大氣,不過整座王府的風格按照齊桓的要求,素靜的多,又因為當時正巧有幾名墨家弟子出遊至此,這座王府也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最新機關設計。
王府後那早已封存的舊陳國皇宮,雖說按照法令,皇帝出行至此也當住進去。可自從齊桓來到此,那座皇宮就被封存了起來,隻因齊桓知道,自己那位皇兄是不會來此巡查的。這就是為什麼東都城隻有東西二縣分管,北門進程隻能看見一堵高聳的內城的原因了。
齊桓跟在自己叔叔後麵,問道:“皇叔剛才可有受傷?”
齊承搖搖頭,還是那副雙手籠袖的姿勢:“就算沒有安歌推開我,老張也會在我受傷前解決掉他。這種事情見得多了,怕什麼。隻是那個丫頭,難得有這份心了。”
“那皇叔覺得,這跟昨晚的刺殺有沒有關係?”齊桓謹慎的問道。
“可能吧,不過事已至此,隻好等著了。對了,楊顯那裏怎麼樣?”
“定國公那裏我又加派了人手,不管為什麼將他押解在這東都城中,是魚餌還是有其他的原因。我相信陛下都有自己的謀劃吧。”
這時花園裏有清風習習,風從東來,也吹起兩人的衣袖。
“好像夏天要來了。”齊承閉著眼睛,感受著季節的變化。
“現在才是春天,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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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三石和清風道人陸續走後,滄瀾劍宗的七人也不見了蹤影。客棧裏隻剩下那個背著長槍的黑衣少年。
俞月娘百無聊賴的趴在櫃台前,撥弄著算盤上的幾顆算珠。一旁的店小二將兩根板凳拚在一起,躺在上麵呼呼大睡。
這一天也是邪了門,往常這時候來吃飯的人都從屋裏排到外麵了,今天怎麼沒得人來呢?就衝著自己這美貌也該有那麼幾個常來的色胚啊。
月娘瞥了眼自己呼呼大睡的夥計,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抓起算盤就要扔,可是考慮到算盤的價錢,又放下。從底下抽出一卷陳年賬本,隨手卷了卷扔到了小二的臉上。
“砰!”
“一天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怎麼就不知道站門外麵喊兩嗓子!養你就知道吃飯!你還不如後廚胖子,那憨貨好歹閑下來還能琢磨琢磨菜譜,你到好,除了睡就是吃。”
剛從美夢中驚醒的店小二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似乎已經對老板娘的行為習以為常。開口道:“你這話說的,那胖子琢磨出的新菜不都是我吃的,要不咱們哪來的那麼多特色菜。更別說我這一天天做的突出貢獻了!我這萬一哪天在夢裏參悟出什麼絕世武功,那我還不是一代大俠,到時候你就是一代大俠的掌櫃!多有牌麵!”
俞月娘哼的一聲,嘲諷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靠做夢學武功,你怕是睡多了,腦子壞了。”
樓下正吵著,黑衣少年走下樓來問道:“月姐姐,他們人呢?”
俞月娘立馬停下了跟店小二的嘴炮,立馬換了副麵孔,笑容燦爛地回道:“還是我們小石頭有禮貌!他們七個剛才神神秘秘的出城去了,好像是去見什麼人,跟我說晚點回來。”
本名申湜的黑衣少年聽到這個外號,抽了抽嘴角;“那我也先回房了。”
說完趕緊跑上樓,不是別的,這個俞月娘的性情真的是難以捉摸。有時候憂國憂民的俠客風範,有時候又一副市井女流氓的模樣。可總是能在她身上感到一絲絲的與眾不同,至於是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好。
申湜上樓之後,俞月娘起身走到門口,倚在門邊上。
今天街上確實很少行人,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抬頭看著已經西斜地太陽,這睜開眼睛,不知道一天做了什麼,就過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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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醫官在檢查安歌手上的傷口後,留下一些止血祛疤的藥粉後便離開了。
安歌脫下鞋子,換上一身輕便貼身的衣服,躺在床上,看著頭頂懸著的白色圍帳有些出神。
第一次下山,第一次走江湖,第一次麵對遠超自己的敵人,第一次命懸一線,也第一次遇到這麼與眾不同的男人。這一切都發生在兩天內,兩天前她還走在南門的管道上淋雨,現在就躺在王府的別院裏,好像她還沒從那場醉酒中清醒過來,好像一切都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