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嫉妒(1 / 3)

短短一個上午,小表弟和圓圓已越發熟悉,看著小孩兒相較往常格外興奮的模樣,崔瑈算是安心了不少。由於南府那邊下午仍有事,用完午膳後,她便出聲告辭。

在姨母的特意囑咐下,周仁雋獨自送她出府。二人早就習慣了長輩的牽線搭橋,每次都默契的聽之任之,今日也不例外。

似乎所有人都清楚,這段婚事出不了大錯,兩家知根知底,男女性情相合,說一句大好姻緣也不為過。

她過去不也一直這樣想嗎?然而,此刻走在自小就默認的未婚夫身邊,隱約聞著記憶中熟悉的悠長沉香,可腦子裏卻無法控製地想著另一個男人,一陣前所未有的壓力沒頂而來,惶惶難解。

前方那扇門越來越近了,崔瑈並未留意到腳下步速已悄然加快,跨出門後不覺鬆了口氣,剛準備轉身向周仁雋告別時,男人卻先一步開了口:“綺月。”

聽見這道略含笑意的聲音,她倏爾察覺出了剛才的急切,麵上不禁浮起一絲難堪。

因不想周仁雋誤會自己難忍與他相處,她立時歉然開口到:“表哥,我——”

看著崔瑈滿眼羞赧,周仁雋輕鬆截住了她的話,淡笑說:“綺月似乎變了不少,不過,我卻樂見這般變化。”

其實如今想來倒覺好笑,他與盧聿明二人,從小就活在一個名叫“崔瑈”的陰影裏。

眼前這個小他五歲的女孩兒,正好繼承了博陵崔氏耀眼奪目的天資,而長輩們一次次用她來提點表兄弟二人時,似又隱含了某種說不清的惋惜。

周仁雋漸漸才明白,原來,那聲聲歎息是為崔瑈身為女子而遺憾。

而她呢,也許自幼便清楚這一點了吧,於是總以驕傲來反抗宿命,且那份傲氣竟是一年比一年更盛。有時候被她壓製得厲害時,他也曾向盧聿明倒過苦水,惡意嘲諷她不知有什麼可傲的,再如何終究隻是個女子而已。

彼時他完全沒有料到,他們這對難兄難弟的憤懣,會在某一日盡數散去。

那一年姨父姨母相繼離世,一夕之間,她似乎意氣全失,短短幾日已變得安靜守禮,落落大方。

可是,他卻開始懷念過去的崔瑈,懷念那個驕傲得像個小孔雀般的女孩兒。就算眼高於頂,好像世間沒幾個瞧得上眼的人,可嗤笑嗔怒間,仍能見她蓬勃可愛的生命力。

片刻前女孩兒那份不願周旋的急切,以及後知後覺的尷尬,總算流露了些許內裏情緒,真是罕見……周仁雋看著她清亮的杏眼,心髒變得柔軟無比。

“兩年前我曾偶遇一僧,觀他閉目禪坐半日,形同槁木,而自己也不知日暮。”

男子聲音有如流水漱石,崔瑈漸漸放鬆下來,靜等他後邊的話。

“回家途中我漸漸悟出,自己過去竟是故作不在意,似乎擔心某種期待落空。真正無所懼、無所執的人,不會用力維持從容,反而如槁木般自然自在。”

周仁雋頓了頓,隻覺崔瑈神情認真得可愛,突然間明白為何曾莫名其妙就答應明宣養那隻小奶貓,原來,竟是因為那與眼前人極為相似的神態。

男子忽彎唇角,聲音不由變得更加溫柔,“綺月,這兩年的照顧早已不是出於對外祖父的承諾。我不想給你任何壓力,隻懇請你,也能重新認識我一次。”

崔瑈一怔,下意識移開與他對視的目光,心緒不寧間,匆忙道別登上馬車,離開了周家。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向來冷淡自持的表哥會說出這般直白迫人的話,而世人平靜無波的表麵底下,是否都有可能潛動著暗流?

即便同為表哥,然而就在七歲那年,偶然發現周仁雋麵對她時不經意流露出身為男子的驕傲,從那以後,她就改口喚盧聿明為阿兄,以此區別於周仁雋。家人曾困惑其中緣由,她卻固執地不肯解釋半句。

她的確是個記仇的人,能輕易忘記無數次體貼愛護,卻始終忘不掉那個傷她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