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下了馬車,順手接過車夫奉上的油紙傘。
仿佛野獸般瘋狂的雨幕被傘麵隔絕成了片片水花,溫馴地順著傘沿流淌而下,再也沒了從天而降的霸道氣勢。
一個連風雨都要繞道而走的人,一份凝如實質的殺氣!
謝淵的步子不徐不疾,絲毫不介意紋著金絲的錦履被泥水打濕,因為他終於見到了他相見的人。
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絲獰笑,謝淵悠然道:“你認識我?”
唐安故作淡定道:“堂堂國公爺,水人不知誰人不曉?一路上我聽過很多你的故事:七歲偷姐姐內褲,十四歲偷看寡婦洗澡,二十一歲時從未洞房過的媳婦兒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
“侮辱我會讓你的心裏更踏實一些麼?還是說……你不想讓我知道是誰透露了我的身份?”謝淵歪著腦袋思索片刻,道:“讓我猜猜——是風之嵐對不對?嗬嗬,不必多說,你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答案。唉,看來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唐人,把我當成了外人。不過……不管你再怎麼躲,上天還是讓我找到了你。這是不是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隻是一個小人物,不提也罷,還是說說國公爺你吧。”唐安不屑地笑了笑,緊了緊摟著鳳之瑤的胳膊,諷刺道:“堂堂國公,竟然操持起了青樓龜公的勾當,看來你在齊國混的並不如意啊!不如……來我們大唐怎麼樣?別的不說,我們大唐青樓事業發展欣欣向榮,飄香樓、蘭芷坊、怡紅院這些老牌溫柔鄉擴張力度空前。以國公爺你拉皮.條的手段,怎麼也要混個首席龜公,月錢五兩不再是夢。國公爺,你考慮一下?”
謝淵絲毫不介意唐安的冷嘲熱諷——一個將死之人,讓他逞逞口舌之快又何妨?
“鳳之嵐既然告訴了你關於我的事,想必你應該能猜的到之前的刺殺都是誰指使的。你狠聰明,也很幸運,所以你一直還活著,可惜這份幸運好像被你用光了。不過你麵對死亡毫不畏懼的態度,還是值得讓我高看你一眼。”
唐安哈哈一笑,道:“不好意思,我青春年少風華正茂,還有大把好時光等著我。倒是你——明年清明的時候,如果我沒忘記的話,倒是不介意給你燒點紙錢。”
“看來你並沒有我想的那麼聰明。”謝淵歎息搖頭,在唐安麵前五米左右站定,看了看他懷中的女人,眼神中閃過一絲悲哀:“你還能站在我麵前,並不是你運氣好,隻是我有一個問題沒想明白——你懷裏的這個人,是我給了她‘鳳’這個姓氏,是我給了她讓天下仰視的資本。我用十幾年時間讓她站在了天下之巔,我給了她一切,可為什麼她會像另一個姓鳳的女人一樣,到頭來背叛我而選擇你?”
鳳之瑤渾身抖得更厲害了,卻咬緊牙關,輕輕晃了晃唐安的手臂,道:“放我下來!”
“不放!”唐安霸道地再度緊了緊手臂,目光冷冽地盯著謝淵,仿佛在宣布這個女人的歸屬。“要說躺在我懷裏說!”
鳳之瑤臉色羞紅,被他緊緊一摟險些興奮地驚呼出來,終是不敢再過掙紮,隻能以一個無比柔弱地姿勢扭過頭去,一雙眸子仿佛要噴出火來,對謝淵道:“我也想問你一句話——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