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第十回 誤會加劇(2 / 2)

兮月一夜都未眠,次日那天邊的一抹魚肚白才初初映亮了天地,黛青色的雲巒開始迎著朝陽溫紅的色澤而遊動飄轉時,兮月便一個猛子把身子坐了起來,抱著雙膝在榻上有須臾的遲疑,後到底沒能按捺住腦海裏那股子驟然起來的急切,把心一橫,忙不迭順著下地便一路向門邊奔過去。

她這一連串的動作誠然是極快極快的,她生怕自己稍微再遲疑半分便又改變了去迎循月進來的主意!她是赤著雙足這麼一路過去的,這經行如是完全都由不得她自己的控製,是真切的關心著自己的愛人,再也做不到冷冰冰的維係那份強持的堅定而將他就這般拒之門外!

但就當兮月這麼一大早的頂著黑眼圈倏然一下將鎖頭打開、拉開了兩扇雕花小門時,那原本熾熱與愛憐甚至還有些微懊悔的心情,便在這瞬間猶如曆經了兜頭自上澆下來的一大盆冷水……

門口何曾有打地鋪睡了一夜隻為將她守護的良人?循月儼然已經沒了半點兒蹤影,便是連那鋪就在地上的被褥枕頭都也已被收整了幹淨,一絲兒痕跡都尋不到了!

昨晚上兮月倒是也斷斷續續的有那麼小一會子的半夢半醒,莫不是循月便是在她神誌恍惚、自顧自忖量自顧自發呆的時候越想越氣、越來越火的收整了鋪蓋卷兒站起來拍拍土走了?

“駙馬呢?”兮月蹙眉,隨手招了個身邊灑掃的婢女過來問話。

那侍女還從未瞧見過自家公主似眼下這般神容憔悴、麵染驚惶過,當即便登地就有點兒嚇傻。又由兮月這話兒很自然的就代入到公主是與駙馬爺吵架了這類的猜度之中,忙不迭一整心緒啟口回複:“駙馬爺昨晚上便走了,那時候天色還不見亮痕。”於此又側目關切殷殷,“公主您……要傳早膳麼?”

這個時候的兮月哪裏有半點兒傳膳來用的心思!她一聽循月天還不見亮色時就走了,豁然一下便覺自個頭頂上跟著就是“轟隆隆”的一聲響雷!

她大感受傷,再沒了心情同任何人說任何話,隻覺自個這全身上下的力道都在不經意間變得一通肆意抽離!持著那麼最後的一點兒心力抬手將這侍女屏退,又於當地裏呆呆滯滯的徒立了半晌,之後儼如驚蟄一般頓然回神,旋即轉身便重又進了內裏的屋子,徑自直抵抵的走到小桌旁落身一坐,便抬手趴在了桌麵兒上哭泣不止!

她這一整晚這一顆心甚至這一個魂兒的全然都赴在了循月身上,可人家上官大少爺、人家駙馬爺呢?又把她這個驕橫跋扈的公主娘子當成了什麼?

他顧惜自個那份體麵的不動聲色在內室門口打地鋪睡了一夜,又趁著夜色深濃晨曦將至未至時麻利幹脆的起身收整、走的決絕,眼裏心裏何曾顧及過她的所思所想、所觸所感?

一定是上官循月對自己變心了……又或者是不是,是不是一開始父皇下旨讓他迎娶自己這位公主的時候,他便已然心不甘情不願,又迫於皇威而不得不就範的?

再或者是不是早在她對他芳心暗動、平素裏一搭搭有心無心有意無意的纏著他膩著他的時候,他便對自己生就出了膩煩與抵觸情緒,同樣是迫於她這公主的身份故而才隱而不發的?

那麼如是一通分析下來,自己嫁給他之後他對自己那一遭遭脈脈的溫情、細致的體貼,便也跟著都成了假的?全部都是虛偽的敷衍與不真切的幻夢,全部都是她一個人所自顧自沉浸的美好,全部都不是真的、是欺騙麼!

越想越亂,越亂便越煩躁越傷心……兮月開始冷不丁的陷入到了一個怪圈兒裏,隻覺自己這副身子這顆心都蒙了汙垢摻了混沌了!

她活在這世上十幾年來,還從沒有此刻這般感覺到真切的無力,她突然就有些搞不清自己是身在何方、身處何地了!茫茫天地這樣浩大,世界這樣浩大,大楚國這樣浩大,卻是連一個可以供她棲身的溫暖所在都沒有了麼?

一股衝動氤氳頭頂,兮月突然好想進宮回到母妃的身邊去,不管不顧不由分說撲入到母妃的懷抱裏好好兒的哭一場、將這裏裏外外一通委屈全部俱無遺漏的對著母妃發泄出來!

母女連心,關鍵時刻風雨襲來,遠行的孩子永遠可以在母親那裏找到最為真摯、也最為有效的許多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