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門前,停候著一輛深藍色馬車,馬兒跺著蹄子呼出層層霧氣,小廝哈著手給府裏的主子套上車馬。
“說來也怪,這時候大爺怎的就要出去了,也沒見夫人在身側,今日上元,府衙還有甚要緊事”,幾個小廝一邊手腳利索的套上馬,一邊聊著些閑話。
另一矮身灰衣小子看了看周圍,見四周無人,神秘兮兮的捂著嘴接話道:“這我們哪兒能知道,其實要我說啊,怕是這大爺在外頭有了人了,男人麼,不就是這樣兒,家裏的哪兒有外頭的新鮮。”
“哈哈哈哈,咱們大爺這般端正自持的人,也會在外邊養人麼,大夫人那般天仙兒似的人物,那養在外麵兒的,得是神女下凡了吧”,幾人小聲的笑開了。做下人的,生活就這點子趣兒了,不過大家也隻敢私底下玩笑些,要真傳到了主子耳朵裏,要殺要打,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看著這些人嘴裏越來越沒個正形兒,一高個兒的小廝輕聲嗬道:“行了行了,別太過分了,過會兒大爺就來了,仔細你們的皮”。
幾人才得以收斂些。
果真沒多久,府門打開了,打頭的是府裏大爺,身形凜凜,相貌俊逸,著一身藍色素麵杭綢袍子,袖口繡著銀絲滾雲金邊,唇角微抿,麵色溫和又略顯急促。後頭跟著侍從長穀,氣喘籲籲的跑來。
“爺,這您走了,夫人那邊怎麼辦”,待長穀理順了舌頭,急匆匆的問道,他怕再晚些大爺便直接走了,那他怎麼跟夫人交代。
陳循先是一言未發,徑直上了馬車,後又似覺不妥,拂開車簾,衝車外的長穀說到,“你留下看著,我去去就回,不用擔心。”
說完,放下簾子,吩咐車夫立刻趕車。
長穀:真的去去就回???
盛京
傍晚
西宣門胡同
今夜陳家的婆子小廝今日都忙的很,點燈結綢,鬢邊簪花,新衣著身,暖黃的燭光映著白牆青瓦倒也熱鬧的很。老太太陳餘氏於正堂前與各房媳婦孫兒們稍加叮囑過後,便隨這些年輕人外出看燈,自去歇息了。
東院春熙堂外,
一黃衣女子捧著漆紅牡丹匣子走近,守門丫鬟笑到,“晴芽姐姐回來了,夫人等著呢,快去吧。”說完躬身打了簾子。
晴芽瞅了眼這丫頭片子,不禁好笑,大爺今日陪夫人出去賞燈,眾人得了一晚上的閑,也可出去玩玩看看,春熙堂的丫鬟婆子都不自覺沾了些喜意。
“知道了,馬上就去,就數你機靈”,晴芽笑罵道。
待進內室,絮兒立刻接過匣子,拉開暗扣拿起一隻雲鳳如意紋金簪,一邊為女子裝扮一邊說到“夫人,這隻金簪是謝夫人在您出嫁的時候特意為您打的,寓意夫妻和美,歲歲如意,可惜您都一次都沒戴過,便趁今天這個好日子,帶去與大爺一道賞燈,定能把那些個夫人小姐都比下去”。
女子手撐在妝台上,就這麼歪著腦袋看這丫鬟絮絮叨叨的,不禁笑出了聲,說到“怎麼看著這今晚要與大爺去賞燈的是你呢,比我還要緊”。
站在一旁的晴芽也拿袖子擋著臉低頭抿笑
絮兒看這主仆兩人都沒個正形,也不得緊,頓時氣鼓鼓的說到“夫人,您怎麼盡愛笑話我,我不說就是了。”,雖是閉上了嘴,讓女子得了刻清淨,但那嘴蕨的都快能上掛油瓶了。
她笑著搖了搖頭,這丫頭今日點了炮仗似的,想著還是坐直了身子任這姑娘打扮,遂了她的意吧。
片刻後,絮兒把檀木梳放回妝台,鏡前的女子緩緩睜開了眼,二人便是自小伴在夫人身邊,也是不免為之容顏驚攝。
天賜的容顏,這般仙骨誕在了高氏,獨受上天多少偏愛。
隻是家中管教甚嚴,不讓這些帶著瑰麗色彩的言論落在高氏女兒身上,是以這盛京眾人皆隻知王家女才貌無雙,不知高氏女子風骨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