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潘長文將軍和唐公世子李建成是奉太原留守之命去靈丘抄反賊王須拔的後路。博陵兵馬將王須拔堵在飛狐關一帶了。那裏背後就是雁門郡的靈丘。李建成是唐公的長子,封了鷹揚郎將的是李世民,唐公的次子!”饒是虞世基記性好,也被楊廣這毫無頭緒的提問弄得手忙腳亂。他猜測楊廣今年可能不喜歡聽見李旭的名字,所以也不提博陵軍由誰帶領。隻是籠統地介紹此戰的結果,“王須拔走投無路,受了招安。上穀、博陵等地百姓托陛下的洪福,重新過上了安生日子!”
“哦,如此,潘長文和李建成的確應該去。王須拔,朕記得他曾經自號大燕王的吧。居然肯受招安了?現在在哪?咱們封了他什麼官兒?”楊廣大抵感覺到自己前一段時間忙著和一群文人吟詩品畫,導致徹底疏忽了這場戰事。所以也不追究到底為什麼自己對此一無所知的原因,而是笑著追問起賊人被招降後的安排。
“臣等曾經替陛下擬過一道聖旨,既往不咎。並應承地方將領所請,授予王須拔檢校別將之職。”裴矩見楊廣糊塗到如此地步,幹脆大起膽子把事情直接向他身上推。
除了裴矩、虞世基等少數幾個近臣外,誰也弄不清楚哪些政令是曾經請示過皇帝的。哪些政令是未經請示便直接下達的。所以大隋天子楊廣也記不得自己到底看沒看過類似的聖旨,很遺憾地皺了皺眉頭,歎息著說道:“你們兩個也不提醒朕,怎能隻授一個檢校別將呢?這不是讓那些準備受招安的家夥覺得朕過於小氣麼?既然他們肯洗心革麵,至少應授個郎將,對,你們兩人擬旨,把‘檢校’兩個字撤了,封王須拔為鷹揚郎將。對了,以後除了李密外,無論哪個強盜頭子翻然悔悟,一概封為郎將。朕知道他們一念之差,朕給他們回頭的機會!”
“陛下聖明。那些亂臣賊子如果得知陛下對他們如此寬容,羞也得羞死!”虞世基趕緊起身,再次向楊廣拱手。“臣一會兒就去擬旨,絕不耽擱。臣替天下百姓謝陛下仁德,有陛下在,咱大隋江山定然萬古長青!”
“別拍馬屁了,用心做事吧!”楊廣用一句笑罵打斷了虞世基的奉承。“迫降王須拔的是誰,朕當時給了他什麼賞賜。此人倒是個帥才,就是過於吝嗇了!”
‘到底還沒搪塞過去!’虞世基和裴矩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自叫苦。他們兩個都收了李旭不少好處,所以有心不讓送禮者被楊廣想起。但眼下這種情況,不由得他們不實話實說。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裴矩率先回答:“啟奏陛下,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冠軍大將軍李仲堅迫降了王須拔。如今朝野皆道陛下有識人之明,自從派了李將軍去博陵,半個河北都盜賊絕跡。臣等替陛下擬旨,改封李仲堅為博陵軍大總管,賜金紫光祿大夫銜。陛下上月已經用過印,叫人將聖旨頒下去了!”
“哦,是李仲堅,他倒是沒辜負朕的期待。朕記得張金稱去年也敗於其手吧?”出乎虞、裴二人預料,楊廣居然對改汾陽軍為博陵軍,並賜了李旭文職散官的事情有印象。非但沒有因為這個名字而發怒,臉上反而露出幾分得意來。
“正是如此。陛下擢美玉於砂礫,起賢能於壟畝。知人善任的本事,臣等望塵末及!”虞世基偷眼看了一下楊廣的臉色,大著膽子奉承。
“是啊,當日臣等皆不看好李將軍。隻有陛下一再堅持提拔他。如今,他替陛下掃平了六郡賊寇,逼得反賊羅藝不敢過桑幹河…….”論起阿諛奉承的本事,裴矩一點兒也不比虞世基來得差。轉眼之間,馬屁之詞滾滾而出。
“他的確沒有辜負朕!”楊廣用雙手撐住禦案,目光徑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對於李旭,他一直懷著一種極其矛盾的心態。想繼續委以重任,又怕對方應了那首‘桃李章’。可施以重手打壓,又等於完全否定了他自己先前的判斷。這種煩惱他無法向任何人傾訴,隻好繼續糊塗著,先擱置一段時間再說。
“好在我等沒有會錯了意!”虞世基見楊廣似乎對李旭依然讚賞有加,心中暗道。從去年李旭前往博陵赴任時起,各地送來彈劾他的奏折就有一大車。看在李旭不斷送來的那些‘孝敬’的麵皮上,虞世基一直沒讓這些奏折有機會進宮。今年李淵出頭力挺李旭後,他和裴矩等人為了‘大局’著想,更不希望朝廷對博陵六郡有什麼作為。眼下楊廣又隱隱透出了欣賞李旭的口風,更加深了裴、虞二人的判斷,李仲堅依然受寵,如果能賣一個人情給他,千萬不要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