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們迷茫了,眼睜睜地看著一小隊又一小隊騎兵在自己麵前跑過,於四散奔逃的袍澤中間趟開條條血路。他們身上不乏勇氣,卻找不到繼續將勇氣轉變成戰果的機會。就在這時,要命的號角又響了起來,“嗚――嗚――嗚嗚!”如龍吟虎嘯。緊接著,百餘名完成既定作戰任務的輕騎快速向拚命者眼前兜轉,迅疾如風。
“衝上去,殺一個夠本兒!”有人舉刀高呼,帶領著大夥去攔截輕騎兵。對戰爭的理解還停留在江湖博殺上的他們根本沒有發現官軍的攻擊方式又變了,先前是分成數十隊分割義軍的隊列,如今卻再度集結起來,重點照顧戰場上個別不肯放棄的頑抗者。
轉眼間,輕騎兵排成一條直線,快速從長白死士身邊跑過。跑,毫不停留地跑。不與死士們做任何接觸。一邊跑,他們一邊收起橫刀,從馬鞍後抽出角弓,將一支又一支羽箭射入人群。(17k文學網買斷作品,請勿轉載)
聚集成團的頑抗者立刻像被冰雹砸了的莊稼般倒了下去。沒有盾牌護身,鎧甲也不夠厚實的他們沒想到對方還有專門用來攻擊密集陣型的戰術,短時間內也找不到合適的應對之方,隻能背靠著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邊的袍澤一個個被射翻。而敵軍的羽箭連綿不絕,一波緊跟著一波。幾隊輕騎過後,最後的頑抗者不甘心地栽倒於血泊之中。
已經穿透敵陣,再次帶隊從另一個角度穿插而回的王須拔將這一幕完全看在眼裏,心中的震驚無以名狀。他本以為自己這次兜轉回來,能有機會向方長史證明隻有無所畏懼者才能擊敗無所畏懼者,卻沒想到在博陵軍精確流暢的攻擊麵前,少數幾個人的勇敢根本左右不了全局。
他忽然很慶幸自己在年初選擇了投降而不是在山中硬撐,如果當時拒絕了招安的話,他明白自己的結局將躺在腳下那些長白軍死士一樣,悲壯歸悲壯,除了悲壯之外什麼也剩不下。
那是近四萬人啊,其中不乏身經百戰的老江湖。王須拔自問如果當年自己麾下的大燕軍與這些人交手,頂多也是個不勝不敗的平局。而五千博陵精騎在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內便將這四萬義軍踏了個土崩瓦解。眼下戰場上除了零星的幾小撮人還在垂死掙紮外,居然再找不到一麵還在直立的義軍戰旗!
他訕訕地看了一眼緊跟在自己身側的方延年,罩在麵甲下的嘴巴動了動,想說句道歉的話,卻實在拉不下臉來。方延年好像與王須拔心有靈犀,伸手推開麵甲,給了王將軍一個客氣的微笑。
“注意身邊!”王須拔長槊連刺,將一名從屍體堆上躍起來試圖偷襲方延年的嘍囉兵挑飛上半空。這個他終於找回了些麵子,鼻孔中輕輕哼了幾聲,牛鈴大眼笑成了一雙月牙。
長白軍最後的抵抗迅速被消解,所有嘍囉都開始潰逃,把背送給博陵精騎,任憑對方刀砍槊挑。“嗚-嗚-嗚嗚……”來自李旭身邊的角聲再次命令將士們改變戰術,聽到命令的具裝甲騎開始減速,在低級將領們的指揮下緩緩向中軍靠攏。已經完成了射殺戰場內抵抗者的輕騎兵們則將隊伍迅速拉成了數條單縱長隊,向牧羊人手中的長鞭一樣,由遠及近,將四散逃跑的嘍囉兵們向鐵騎的正前方驅趕。
見到大勢不妙,一些聰明的嘍囉兵立刻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雙手抱頭。輕騎兵們風一般便從他們身邊跳過去,看都不看投降者一眼。一些嚇破了膽子的家夥依舊撒腿向遠處逃,騎兵們從背後衝過去,橫刀借著馬速斜斜地一抽,立刻在逃亡者背後抽開了條尺許長的口子!
血帶著熱氣噴向半空,逃命者居然絲毫感覺不到痛。他們依舊向前跑動,速度一點點變慢,隨著血液的流盡,身體一歪,軟軟地趴在了泥地中,永遠也爬不起來。
“降者免死!”輕騎兵們持刀高呼,如蒼狼逐鹿。
“降者免死!”具裝甲騎們排成雙列橫陣,緩緩向前推移。如林長槊前,瑟瑟發抖的嘍囉兵們一群接一群跪下,個個如待宰的羔羊。
酒徒注:家園即將出版,但書名待定。現在正式向大夥征書名,敬請幫忙。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