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而來的勝利消息極大地鼓舞的隋軍的士氣,沒等博陵軍繼續向北,河南道大使虎牙郎將王辯主動率軍迎了上來。兩支隊伍在圃田城外會師,合力驅逐了前來救援的瓦崗軍,收複運河西岸大片土地,然後大搖大擺地班師管城。
無論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滎陽郡守虞世會帶領闔郡文武迎出了南門外。小半年前就離開江都前往河北傳達聖旨卻至今沒過黃河的欽差大人宇文皛也無法再躲下去,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請李旭入城後立刻在擺設香案,恭迎聖旨。
對於宇文家的人,李旭早就不報任何希望。所以也不驚詫對方的厚臉皮,將弟兄們都安置妥當後,旋即借了滎陽郡守衙門大堂,請欽差大人當著河南道官員的麵,交授楊廣所賜印信和金刀。
“按道理,本官理應在去年便將聖旨和印信給將軍送到博陵去的!”待李旭謝恩已畢,宇文皛上前拉住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但將軍你也應該知曉,金刀乃先皇所佩之物。一旦落入賊人手中,恐怕大損朝廷顏麵。所以我和虞大人反複商量了幾次,都覺得應該慎重,慎重。至少要待王大人將黃河兩岸的渡口收複了,才好啟程。卻沒想到李將軍英雄蓋世,還沒等我們這邊將兵馬準備停當呢,居然自己千裏迢迢迎到河南來了!”
“末將也是消息閉塞了些。如果知道河南諸軍克日北上,必將在黃河對岸執韁相待,哪用繞如此大一個圈子!”李旭聽宇文皛的話裏暗藏機鋒,趕緊出言向周圍的文武官員解釋。有了楊廣所賜的金刀在手,他不怕官員們不聽從自己號令。但如果剛一見麵大夥就彼此間心生隔閡,將來諸文武們執行命令時難免會陽奉陰違,進而耽誤了剿匪大事。
“我倒不在乎是你南下還是河南道諸君北上。能將金刀平平安安地交到你的手裏,我就可以放心地回江都向陛下交差了!”宇文皛見自己李旭回答得滴水不漏,笑了笑,繼續道。“但臨行之前我想替陛下問將軍一句,你心中可有破敵良策?”
他說話時舌尖翻卷,像極了一條仰起三角腦袋的毒蛇。偏偏礙著其欽差的身份,李旭不能有所得罪,隻好抱了抱拳,正色回答:“請大人轉告陛下,末將必竭盡全力,絕不敢辜負他的信任。至於良策,末將初來乍到,敵情未明,實在不敢草率行事!”
“可我這幾天一直聽說,河南綠林道千軍萬馬避你單人獨騎。本以為李大將軍一到,群賊便如積雪逢春……”
“大人言重了!”李旭後退半步,避開四下飛濺的‘毒液’,“群賊所避,乃我大隋兵威耳,並非避李某一人!況且知道前方有諸位大人在,李某才敢放手施為。否則,僅憑區區四千騎兵,某斷不敢輕易冒險!”
河南道諸將本來已經被宇文皛擠兌得臉色發青,聽李旭如此謙虛,心中對其不免增添了幾分好感。忌妒之心一減,立刻明白宇文皛在蓄意挑撥。恨恨地向老賊瞪了幾眼,心中暗道:“有什麼過節你們慢慢去算,又何必如此歹毒地拖我等下水?難道我等就是傻子,甘心給你當槊頭麼?”
宇文皛卻絲毫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歎了口氣,繼續道:“李將軍不必過謙,天下人都知道,群賊怕的就是你一個。就在五天前,他們還在我眼皮底下將百花穀給奪了,那劉長恭自稱蓋世神勇,最後卻赤身裸體逃回了東都洛陽!”
河南道大使王辯早就被擠兌得火冒三丈,聽宇文皛沒完沒了地用話挑撥,再也忍不下去,用力跺了跺腳,大聲喝道:“宇文大人,你也是武將,既然有心替朝廷分憂,為何不自己披掛上陣。終於躲在城牆後煽風點火,算哪門子本事?!”
“我身負的是護衛天子的重任!當然不能隨意插手地方軍務!”宇文皛轉過身,連翻數個白眼。
“當大夥是聾子麼,剛才又是誰在河南軍務上糾纏個沒完來?”王辯冷笑著反問。
眼看著雙方就要起衝突,李旭趕緊上前勸解。“王將軍消消氣,宇文大人也不要急,末將之所以得手,恐怕也是因為河南諸君吸引了瓦崗主力的原因。這一路上我帶人抄了不少賊巢,有些贓物不知道如何處理。還請諸位幫忙拿一部分去還於地方,也請宇文大人護送一部分去江都,進獻與陛下!”
“當我是刀手麼,幫你押運東西?”宇文皛聽有財貨可分,心中對李旭的惡感頓消,嘴巴上卻依舊不肯輕易將他放過。
“豈敢,豈敢,也不是什麼奇珍。若大人覺得哪些不可能入陛下的眼,在路上直接替我處理了便是。總之,末將會承大人的情!”李旭陪著笑臉,回答。
“那還差不多!”宇文皛將脖子一揚,倒背著雙手,洋洋得意走向回堂中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