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啊!”李旭笑了笑,未做任何品評。然後慢慢踱到襄城郡守鄭勃麵前。沒等他開口詢問,鄭勃主動應道:“襄城的情況還不如宜陽。卑職那邊多山,大小土匪一窩挨著一窩的,剿都剿不過來。去年那會兒他們就差點打到郡城根下,今年,嗨,誰知道呢。要不是皇命在身,卑職早就帶著弟兄們殺了回去!”
“我那也差不多!”黃喬見李旭將目光轉向自己,主動回答。
“大將軍還是莫要問了,大夥都很為難!”來自南陽的督尉杜子貴紅著眼睛,申訴。他是菊潭人,老家在一個月前便陷入了賊手,父母妻兒生死不知。而身為郡兵大將的他卻幹耗在滎陽城中,根本沒辦法回師為家人報仇。
“我那情況和你們差不多!”李旭輕輕歎了口氣,說道。“陛下委我以六郡撫慰大使之職,其中最大的那個郡卻被叛賊羅藝占去了三分之二,我從來沒能要回。如今博陵軍主力盡在滎陽,不知道羅藝那廝會不會趁機生事!”
“那羅藝,羅藝不是剛剛向陛下悔過了麼?”裴仁基聽得心焦,大聲追問。
“他的確悔過了,麾下的士兵卻一個沒有裁。”李旭搖頭,苦笑,“以幽州各地的賦稅,絕對養活不下整支虎賁鐵騎。沒有糧餉時,他不搶我還搶誰?更倒黴的我家南邊的竇建德這陣子也鬧得越來越大了。一旦他們兩個聯起手來,我這六郡撫慰大使,就連家都回不得了!”
這些話都是實情,所以說出來給人的感覺絕非作偽。眾將領聽了,不由得陪著主帥一道歎氣。都說世事艱難,為將者不易。能不能建立功業還很難說,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保不住。
“所以,諸君可問問麾下弟兄,願意跟我早日平了瓦崗,回家去保護自己的老婆孩子麼?”李旭突然挺直身軀,大聲發問。
刹那之間,軍帳當中一片寂然。不是為了朝廷,也不是為了功名,隻為了早日能回去保護自己的老婆孩子。大將軍的問話雖然糙,聽在耳朵裏,卻仿佛有一碗酒在五腹六髒中燒,直燒得人熱血沸騰,豪情萬丈。
“諸君願意跟我一道平了瓦崗,保護自己的老婆孩子麼?”李旭用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再度詢問。
“願意!”周英大聲叫道,“願意追隨於大人馬後!蕩平瓦崗!”
“蕩平瓦崗!蕩平瓦崗!”眾將一同大呼,聲音震得氈做的帳頂上下震顫。已經迷茫很久了,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如此朝廷,大夥繼續為其戰鬥下去還有什麼意義?但今天,有人用一種特別的方式告訴了他們,他們不是為朝廷而戰,不是為了功名而戰,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在亂世中不受傷害。
亂世將致,如果我們不能改變這個國家,至少在災難來臨的那一天積攢起足夠的力量以保護自己家人。在眾人的呐喊聲中,李旭又回憶起了自己當年的夢想。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並且永遠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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