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趙得幸小心翼翼地將新泡的一盞茶放在寧帝的桌子上。
晏效在那折子上畫了一筆,總算停下來,將筆擱在一邊,按了按眉心。
“聖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趙得幸適時地上前勸道。
晏效搖搖頭:“穆彥還沒找到,禮部又送了冬至祭典的儀程來讓朕看,今晚恐怕還要一會呢。”
“這冬至還有月餘呢,聖上也不急在這一日。”趙得幸一邊為寧帝捶著肩,一邊說道。
晏效笑了一下:“朕倒是不急,可禮部那些人急啊。也無怪他們,獵山行宮出了刺客,到現在也不過抓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冬至祭祀曆年都甚為隆重,若是再出事端,恐怕更要引得人心惶惶。”
“禁軍正在找人呢,聖上也不必太過憂心。”
“陳近坤和樊義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難道穆彥真能憑空消失不成?”
“許是江寧王殿下被什麼事情絆住了,一時回不來也未可知。從前遇到什麼事,江寧王殿下都是第一個去追凶手的,這回……”
晏效聽著,神色嚴肅許多。
趙得幸跟在帝王身邊多年,何其敏銳,感覺出了不對,便連忙停了下來,不再言語。
又過了一會,方聽見晏效道:“穆太傅前段日子說是病了,也不知這幾日好些了沒,明日上朝,記得提醒朕問一問。”
趙得幸自然點頭應下。
太傅大人穆定臣,正是江寧王穆彥的義父,當年江寧王入軍中,還是穆太傅提薦。看來聖上這是要從穆家下手了。
趙得幸才在心中感慨這江寧王的遭遇,便聽得外頭隱隱傳來“篤篤”的聲音。
晏效本已閉著眼睛小憩了,聽見這聲音又坐了起來。
“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趙得幸靜聽了片刻,忙道:“聖上,這恐怕是開平司的陳司長在為了安德門前的事,責罰周閣主呢。”
“安德門?”
“周閣主要查永寧公主的箱子,沒什麼不正常的東西,反倒是讓永寧公主貼身衣物都被人瞧見了。周閣主唐突了公主,陳司長這才下令讓人打他的板子。”
“永寧不是病了嗎?病好了?”
“沒好,今日才叫太醫看過。”
晏效聽著外頭傳來的聲音,目光漸冷。
陳近坤這是故意做給他看呢。為了一個他自己都快忘了的女兒,陳近坤何至於打周令行的板子。
隻怕這江寧王久尋不到,開平司也急了。
“永寧還在琢玉宮裏?”
“是,老奴派了幾個人,將公主護送回去才回來。”
“她的夢倒是做得巧啊。”晏效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
趙得幸心頭猛地一跳。當日永寧公主前來,說是夢見獵山行宮會有刺殺,他們誰都不信。
可聖上到底還是留了一手,暗中比從前多安排了人手,且更換了巡防的時辰。
沒想到還真讓永寧公主給夢準了。隻是帝王心思甚重,隻怕並不會認為,隻是一個夢那麼簡單。
“趙得幸。”
“老奴在。”趙得幸連忙收回了思緒。
晏效擺擺手:“去讓陳近坤動靜小些,莫擾了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