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已經那樣了,曉曉可不能再有事。
蘇二成擦了一把臉,走出了二房。
李樂鳳傷心處,抹起了眼淚。
“娘……”床上的蘇曉,燒得迷糊,囈語著。
李樂鳳撲過去,抓住了她的手:“娘在,娘在呢。”
蘇曉卻隻是喊著娘,並沒有其他聲音。
李樂鳳捂著嘴痛哭起來。
……
蘇曉昏昏沉沉地醒來,隻覺得耳邊一陣吵鬧,似有爹娘的聲音,還有奶奶的聲音。
雖然她剛穿回來,但蘇家所有人的聲音,她半點沒忘,特別是蘇老太那尖銳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地劃過她的耳朵。
她聽得明白,奶奶是在罵著娘。
又聽到娘在那裏連連說“不”,似還有旁的聲音。
蘇曉累極,又高燒得厲害。
她自己都燒得迷迷糊糊,隻醒來一會兒,聽了個頭尾聲,又睡了過去。
這一睡,又是一天。
期間斷斷續續也有醒來,依然迷糊,卻能夠聽到娘在她耳邊哭,還有爹的聲音,似在說向奶奶要些錢去請醫生。
“就知道要錢,錢是大風刮來的?你個賠錢貨,敗家娘們!……”
“娘,借,我問你借還不行嗎?”李樂鳳的聲音
蘇老太:“你拿什麼還?”
後麵的話,她就再沒精力聽,因為她又睡著了。
……
再醒來,卻是趴在了爹的背上。
此時,天色已暗,村裏一片寂靜。
隻有手電筒微弱的光,照射著路麵,還有爹那沉重的喘息聲。
蘇二成正背著她走在鄉村小路上,旁邊是嘴角起泡雙眼赤紅的李樂鳳。
“二成,這樣真的行嗎?”耳邊是娘的小聲詢問。
爹用力地咬牙:“不行也得行,咱也沒辦法了。”
娘:“可是牛棚那邊……不是管得嚴嗎?萬一……”後麵的話沒有說,但都懂。
牛棚那邊,住的都是牛鬼蛇神,村裏嚴禁村民跟那邊有牽扯,一旦發現,那是會被揪著,掛上木牌拉上街遊行的。
蘇二成搖頭:“不管了,被抓住,大不了咱這條命去抵了,但曉曉……咱不能虧了孩子,咱可就隻有一個……”健全的孩子了。
李樂鳳懂,懂當家的意思。
她和當家的就生了兩個孩子,大兒子蘇諾從小身體就不好。剛出生那會,身體也健康,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身子骨就不行了,後來就靠著藥吊著命。
但是家裏也沒有錢,錢都讓蘇老太攥著,他們夫妻每次去家裏要錢,都被罵了出來。
這麼幾年,她是靠著娘家的接濟,才熬到了現在。
要是沒有娘家的接濟,阿諾的命早就不在了。
要不是娘家的幫襯,他們二房這一家子,可能都沒命在了。
李樂鳳的心裏苦啊。
如今,女兒落了水,發了燒,婆家又不肯出錢看醫生,他們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去牛棚那邊試試運氣。
牛棚那邊,可是關著一個神醫。
那神醫,聽說是省裏的專家醫師,因為犯了錯誤,被發配到這裏,已經有八年了。
也沒有見有什麼人來看他,連同牛棚那邊其他的老家夥,也沒有一個親人朋友過來看他們。
他們剛下來的時候,村長支書可說了,那邊都是犯了錯誤的人,村民們不許往那邊靠,更不能救濟他們。如果讓人舉報,那就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