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鐵路雄心(1 / 3)

寒風呼嘯著,吹散了薄霧,但天還是陰著,南邊的濕氣也移了過來,如果再過幾天還是這麼陰的話,興許就是一場風雨了。

這裏是黃泥港鎮,騾馬河中遊的一座小鎮,距離安慶城不到一百五十裏。

騾馬河是長江北岸的一條小支流,亦稱太湖河、皖河,發源於英霍山區(大別山)南麓,這條河由西北向東南流淌,在安慶城西二十裏外入江,由於橫貫太湖縣境,這條河成為新軍秋操部隊運輸輜重補給的重要通道,再加上那條為秋操而專門修建的簡易馬路就在這黃泥港鎮穿過,鎮外還有一座工程營搭建的鐵架橋,因此,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這座平素默默無聞的小鎮竟變得車水馬龍起來,東來西往的部隊穿梭,輜重車輛也不時的從鎮裏通過。

現在,這座小鎮實際上已被新軍接管,而發布接管令的正是“欽命校閱秋操大臣”端方與蔭昌,此刻,兩人正坐在鎮中心一家大戶人家的堂屋裏,相對無語,蔭昌不時的抬起手,用力在那光溜溜的腦門上撓著,而端方則是一臉愁容,不停的唉聲歎氣。

自從接到光緒皇帝駕崩的消息之後,太湖秋操實際上已經停止了,正當端方與蔭昌帶領一眾官弁對著光緒皇帝的神位號啕大哭的時候,慈禧太後死去的消息又接踵而止住了所有人的哭聲,無論官職大小,幾乎所有的人的心裏都有這樣一個疑問:為什麼皇帝和太後會在兩日之內接連死去?尤其是光緒皇帝,還不到四十歲,正值壯年,怎麼說死就死?京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眾人議論紛紛,疑神疑鬼,如果不是端方盡力彈壓,恐怕已是訛言四起。其實不要說旁人,便是端方自己,也不相信光緒皇帝真是病死的,一定是有人謀害了皇上,這個人是誰?聯係到戊戌之後的政局,凶手幾乎呼之欲出。但這種誅心的話僅僅隻在心頭繞了個圈,然後又悄悄的埋藏起來。

無論凶手到底是不是端方心裏猜測的那個人,事實就是,現在的大清帝國由一個三歲的黃口小兒統治,如果從同治初年算起的話,那麼國朝已經連續出現了三位兒皇帝,誰都知道“國賴長君”的道理,但國家的氣運如此,端方當真是無話可說。

唯一可以讓端方等人稍微放心的是,如今的那位大清國攝政王不是別人,正是新皇的親生父親、光緒的親弟弟小醇王載灃,俗話說“父子連心”,由攝政王來代行朝政,無論如何總是比太後垂簾乾綱獨斷的好。

但端方等人沒慶幸多久,一個更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消息傳了過來:

安慶新軍嘩變,悍然炮轟省垣,火燒憲台,隻用了小半夜的工夫,叛軍就攻占了省垣,正式扯旗造反!

可笑的是,這個消息不是由朝廷中樞傳達過來的,而是由秋操部隊的無線電台接收到的明碼電報,發報的是安慶城外長江上停泊的一艘英**艦,顯然,英國人的消息遠比朝廷靈通,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朝廷有所顧忌,所以並未在第一時間通知秋操新軍部隊,以免引起連鎖反應。

屋漏偏逢連陰雨,如今多事之秋,朝廷也實在是顧此失彼,造反的是安慶新軍,那是朝廷耗費國帑苦心打造的虎賁之師,餉高糧足,待遇優厚,連這樣的部隊都能倒戈相向,誰又能保證太湖秋操新軍的忠誠?

至少端方和蔭昌不敢保證這兩鎮新軍的忠誠,尤其是江蘇新軍第九鎮,該鎮不少軍官都畢業於安慶武備學堂,還在安徽新軍中見習過,與安徽新軍中的軍官不是同學便是師生,雙方的關係相當微妙,萬一該鎮裏有心向革命的“反賊”,鼓噪而呼的話,恐怕端方與蔭昌也彈壓不住。

所以,在得知這一消息後,端方立即嚴令保守機密,絕對不可傳揚出去,以免軍心不可收拾。但掌管電台的是幾個日本教官,觀操的還有不少洋人武官,端方管不住他們,所以,這個消息還是泄露了出去,不過半天時間,就傳得沸沸揚揚,各種改良版本也紛紛出籠,最誇張的傳聞莫過於起義部隊已攻占江寧的說法,傳到後來,就連端方自己也是將信將疑了,對於那些舊軍的戰鬥力,端方是很清楚的,那些軍隊不僅武器龐雜,而且戰術陳舊,機關槍時代居然還在演練密集隊形,這種軍隊在新軍麵前簡直不堪一擊,如果安慶新軍真的能夠奪取足夠的船隻和大炮的話,未必不能順江而下,一舉攻占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