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碩裹了個軍大衣帶著滿臉黑灰,一邊呸呸呸的抱怨天氣,一邊踹開了黎詭臨時住所的大門。

房東聽見這麼大動靜,出來罵咧咧的喊著弄壞門需要加錢的。黎詭跟徐碩誰都沒有理會。

黎詭大概能猜到徐碩來的原因,選在站在同一戰線,還是放棄,徐碩沒有明說。他關注的是,“你被甩了?”

黎詭瞪了他一眼,隨手開了空調暖氣。這間屋子少有的沒有暖氣配置,倒是有一個空調,一出風就會放出一股子怪味。

“行了,別開了,這味兒太重,我還是繼續冷著吧。”徐碩用大衣擦了兩下臉,可這黑灰早就滲透了皮膚,擦也擦不掉。“還是你甩了小牧子?”

黎詭對這個話題深惡痛絕,一杯熱水帶著響的放在了桌子上。

“那你也得跟我說清楚啊,關係到我的終身大事。”徐碩喝了口熱水,終於暖和了些,“我跟我媳婦講你跟小牧子的事,我家媳婦兒就說,你們都是好樣的,說我能當你朋友肯定也不錯,這就馬上要訂婚了。你們搞這出,這不是讓我單身一輩子麼?!你知道在礦區找個女的有多難嗎?丫的哥們都快忘了下麵那根有啥用了!”

黎詭坐著聽徐碩抱怨。

“雖然咱身材樣貌底子不錯,可扛不住整天大日頭曬著,我媽天天打電話說要給我寄珍珠粉美白,可一大老爺們用這個,太丟人了。”徐碩把爪子伸出來正反翻了個麵,真是黑白掌啊。“都快奧利奧了。幸好我媳婦不嫌棄。”

“你是來得瑟的還是有正事?”他剛跟李牧分了,還沒來得及整理情緒,這邊徐碩就火急火燎的來跟他說他快要訂婚了,幸好他現在改了動手的習慣,不然倆人估計得在這小租屋裏練開。

徐碩也正經了起來,抓了抓臉,把身上的大衣一脫,標準的土豪範兒,脖子上手指頭粗的金鏈子,手腕上的金表,“哥們,有錢了,給你來資助了。”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來擺在台麵上。

黎詭沒接,“許明的事,你知道嗎?”

徐碩看了他一眼,“知道啊,都是哥們,怎麼會隻知道你跟小牧子分手,不知道他媳婦兒已經死了。”

黎詭的手指因為緊握關節突出。

“阿詭,咱們認識多少年了?總比你跟小牧牧認識的時間長吧,我這人有一毛病,一旦認定是朋友,就是你□兩刀,我都還認你是我朋友。小時候,我跟許明他們,逮著你跟處男就欺負,大冬天往你們懷裏塞雪球冰塊,在你們上學路上設陷阱把處男門牙都給磕了。可是,我跟許明那會兒掉冰窟窿裏,是你救的。這事兒我一點都沒忘。”

那之後,徐碩他們那幫朋友全站在河邊傻眼了。就黎詭羽絨服一脫就鑽冰窟窿裏了,出來以後,三個人全部高燒差點全燒傻了。還遭了一頓胖揍,弄得整整一個暑假都在關緊閉。

“你認定的事,做了就做了。我信你。咱們這些人裏,雖然都多多少少長你一兩歲,可都是認你當頭羊的,你往哪兒走,我們就盲目的跟著。許明的事兒其實也好明白,你看他光棍那麼多年了,好不容易找一能解決生理需求還入得了他眼的,這就因為意外給去了,他打電話告訴我的時候,在電話裏哭得跟娘們似的。咱們也能理解是吧,我們皮糙肉厚的,能抗攻擊,就等你一記大招把終極oss解決了。”

其實黎詭心裏挺感動的,真沒想到他們這幫人裏頭還能有說人話的,楚南第一個打電話問候他,恭喜單身。徐碩這些,雖然裏頭不正經的話居多,可是耐不住人從那麼老遠來關心關心。少年時期的友情有的時候能比愛情更加長久,堅定。

大概是軍區大院裏驕傲的人太多了,碰到一塊就是火星撞地球,非得來個你死我活,可後來,他們就集中力量學著怎麼反抗大人了。

“吃了嗎?想吃什麼?”黎詭把外套一拿,踹了錢包站了起來。

徐碩可不跟他客氣,巨額支票都交出去了,明天下午又要回去繼續挖煤,“老子要吃牛排,還有什麼鵝肝醬,什麼貴吃什麼!”

於是乎,黎詭就帶著隻土豪去了西餐廳丟了一回人。

吃飯的時候,徐碩的手機就沒斷過,不是礦區的事兒就是他媳婦打電話過來查崗,雖然嘮叨可是耐不住徐碩喜歡,“你可不知道,女人在那邊就是珍惜動物,恨不得把人放在玻璃櫃裏,每個人都排隊摸一下。所以我不喜歡我媳婦兒去,還不知道晚上是不是有人想著我媳婦兒的漂亮小模樣擼管呢!”

黎詭有些頭疼,挺想一巴掌抽過去。

徐碩大爺似的坐在那兒,軍大衣放在椅背上,切牛排的時候嘩啦啦跟鋸木頭似的,弄出挺大聲響,用不慣刀叉非得跟人要筷子。服務員跟他解釋沒有筷子,說是西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