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老家夥本來以為,這群小子都是小泥鰍,翻不了大浪,沒想到竟然是他們順勢越過了大壩,遊去了大海。
幾乎是立刻地,在老爺子都收到調令之後,楚南許明換了軍銜,上麵說的好聽,年紀大了,是該養老了,其實,心裏明白的人都知道,這是解了他們權。
大麵積的調整動蕩,部分波及到政界,有些拿了好處的人也出了把力。
就這樣,從人心惶惶到風平浪靜隻用了短短三個月時間。
動作在曆史上也算是最快的一次。
黎詭第一次主動站在黎老爺子的書房裏,書桌上擺放的文件,他早就看過。
“年歲不大,膽子卻不小!”黎霍像隻被拔了牙齒,砍斷利爪的獅子,沒了所有氣勢,“你這次來,是不是又想說什麼!”
黎詭沒坐下,就這樣站著,“我看到過機密文件,日期是十年前,我隻是推動了這個計劃的實施而已。”
兩人都沒有說話。日光偏斜,照在一張相框上,是一張黑白照片,年輕的黎霍和他的妻子。
黎霍摸了摸相框,“你母親曾經跟我說過,她不願意讓孩子走我這條路,太難,太苦。當時還為這事吵了一架。獅子的孩子不該是隻兔子。該教的我一樣都會教個他。”他抬眼看了看這個早就比他高了許多,臉上褪去青澀的孩子,他的孩子,果然獅子的孩子不會是食草動物。
如果黎詭的母親還在,他們父子不會走到這個地步,不相親相愛至少不會父子相殘。但是一次次的彼此傷害,黎霍想要牢牢把兒子控製住,按照他所期待的方式成長,但是從妻子死在手術台上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他們父子沒有任何回頭的餘地。
李牧的事情也隻是一個催化劑而已。一個必要的催化劑。但是本來想要讓黎霍一敗塗地的計劃,也因為李牧的存在而偏離的軌道。
對黎霍的解任改為了榮退。這裏麵有大大的不同。
黎霍軍人了一輩子,解任對他來說無異於是否定了他建立的功勳,否定了他對國家做出的價值。這樣的打擊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來說,是致命的。黎詭本來也這麼做,他是報複,是複仇。但是到最後,他放棄了。這樣的放棄意味著他二十多年的信念和堅持是失敗的。他的報複是失敗的,他的仇恨不知向誰發泄。
但是奇怪的是,他的心裏很平靜,放下的一瞬間,心裏卻沒有任何焦躁不安,他一直選擇錯了。
他用李牧作為借口,想要控製住黎霍的勢力,他想瓦解黎霍對他的禁錮,他以為這是他愛李牧的表現,但是其實內心深處,他還是在報複。
沒有人能解開黎詭對的憎恨,他的憎恨症結就在於那個女人的死。他用自己的人生做賭注,這是他一開始就決定的事。
李牧的事情加速了整個事件的進程。
“結束了。”黎詭這樣宣告著,宣告著父子戰爭的結束。
黎霍看著兒子的背影,“明年,一起去看看你母親。”
黎詭的腳步頓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離開了。
黎霍坐在書房裏很久很久,他打開抽屜,在抽屜的最深處,是一張黎詭五歲時候的照片,小小的黎詭穿著迷彩服,坐在他的肩頭得意的笑了,仿佛坐在父親的肩膀上,什麼都不用怕,什麼都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