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輕浮小娘子嗎?”
小五話音剛落,便迎上趙士程掃過來的一道冷光,他趕緊閉嘴,轉身將客棧門合上。
趙士程轉眼掃向前庭,剛才在條凳上坐著躺著的人都站起來,警惕的看向他。
趙士程目光鎖住那張桌子上晃動的燭光,走到唐琬對麵坐下,那領頭壯漢看了看他們兩人,從穿著打扮到相貌氣質,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朗聲笑起來,“娘子原是在這兒等你官人呐,我還憂心你一個女子半夜危險。”
他笑著便到身側桌子旁坐下,其餘壯漢都鬆了一口氣,緊繃的雙肩放鬆下來,又是坐得坐,躺得躺。
唐琬站起身來,對那領頭壯漢解釋道:“壯士誤會了,我並非……”
她說著看向趙士程,聲音低下來,“我們並非夫妻。”
壯漢麵上微露訝色,隨即似乎又想到了一種關係,下巴一縮,皺著眉,擺擺手,“懂得懂得……”
他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就算是權貴士族家的公子小姐,也總會有些見不得人的事嘛。”
唐琬臉上頓時爬上了一抹紅暈,她正欲開口辯解,便聽到趙士程那低沉的聲音。
“這位娘子不若回房歇息,若再待下去,恐怕這名聲越是不好聽。”
唐琬無言以辯,她垂下眼眸,伸手端起桌上的燭台,燭火微光印在她漲紅的臉上,趙士程撇開目光,注意到旁邊剛躺下的幾個壯漢都坐起來,紛紛投過來警惕的目光。
見唐琬端著燭台上樓,掌櫃哆哆嗦嗦得端著兩個燭台去前庭。
唐琬上樓的聲音徹底消失後,那領頭壯漢冷眼低聲問道:“閣下是路過?”
趙士程對上他犀利的目光,道:“跟你們一樣。”
壯漢忽的站起來,條凳撞到桌腿,發出“咚”的一聲,把剛放下燭台的掌櫃嚇得一個踉蹌,慌忙跑開。
旁邊十餘個壯漢也都紛紛站起來,朝趙士程逼近。
“莊大勇?”趙士程眉梢微挑,目光更加淩厲,盯著領頭壯漢。
“你怎麼知道我?”領頭壯漢疑惑道。
他名叫莊大勇,三十五歲,身高體壯,年少時跟隨宗澤1抗金勤王和保衛汴京,後來宗澤病逝,他便離開軍隊,帶領十多個兄弟來到婺州2謀生。
“我還知道,你們從婺州來。”趙士程道。
莊大勇臉上訝異之色更甚,眯著眼睛盯著趙士程打量片刻,問道:“你是誰?”
趙士程抬眼,那是樓上的方向。
“莊兄若是信我,那批東西,莫要硬搶,眼下時機未到。”
莊大勇一聽這話,朝趙士程走近一步,“我憑什麼信你?”
趙士程站起來,在莊大勇耳邊低聲道:“你若不想你的兄弟們憑白搭上性命,明日便去普濟禪寺。”
趙士程和小五離開的背影消失後,莊大勇旁邊的人問道:“大哥,那我們……”
“這人是誰呀?”
“話也不說清楚?”
莊大勇壓了壓手,頓時安靜下來,他沉吟片刻,剛才那人說的話在腦中回旋,他看了看旁邊十多個兄弟,道:“歇息片刻,寅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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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微亮,淡青色的天空中還隱約能看見幾顆殘星。
唐氏張羅著大家把東西都收拾好裝上馬車,唐琬環顧一周,昨晚碰到的那群壯漢全都不見了,包括趙士程和小五,此時也都不在客棧。
她心中正納悶時,聽到身後有轟隆隆下樓的聲音,回頭向客棧裏望去,一群男人搬著箱子正下樓。
大約有二十來個人,兩人抬一個箱子,十幾個大木箱子全都用鐵鎖鏈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