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放下箱子,唐琬提起裙裾快步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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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男人轉身就要離去的背影,淨音囑咐道:“注意安全。”
男人回頭,笑道:“放心,為著你我也得謹慎些。”
看淨音側身要推開木門進去,男人喚道:“映娘。”
淨音扭頭抬眉,等著他說話。
男人訕訕一笑,“有時候我會想,若不是當年金人把我們都從汴京擄走,我這輩子怕是都得不到你了。”
“但是我又恨金人,若不是他們,或許我還能多看幾次你那時的笑容。”男人歎息一聲,那種笑,明媚張揚,天真無憂,他後來再也沒見過。
淨音眼角微轉,靜默片刻道:“現在這樣,我覺得很好。”
男人點點頭,垂下眼簾,嘴角扯出一抹笑,“是很好,很好。”
“嗣郎。”
男人一愣,抬眼看向淨音,她很少這樣喚他。
還是當年從北方逃回南方時,他給她找了安頓之地,那時她感激他,為了報答,委身與他。
後來她便很少這樣喚他了。
“去梅州,待到事成,我們去梅州吧。”
淨音說道:“那裏一年四季都暖和,再不怕寒冷了。”
男人重重的點頭,臉上又驚又喜,忙道:“好,好,去梅州。”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消失在樹林裏,淨音轉身推開木門進入院子,她抬眼一看,便看到院門正在被人合上,院門合上的縫隙中她看到了一張女子的臉,清麗的臉上滿是慌張。
淨音心中一緊,趕緊跑進屋內,她四下打量,箱子沒有被動過,屋內的東西也都沒有被動過。
她一個個箱子檢查,裏麵的東西都還在。
心裏稍微放鬆下來,想那女子會不會是迷路走到這院子了?如果是這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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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琬出了院子,理了理自己亂掉的發髻,鎮定的走在路上,避免引起路上往來的人注意。
待走到一個拐角,被人一拉,扯進一個窄巷子。
是趙士程,他眉頭一皺,依舊是冷冰冰的聲音,“怎麼弄成這幅樣子?”
唐琬心中緊張還未平複,她道:“回房間細說吧。”
片刻後,眾人聚集在趙士程的那間房間。
看著眾人眼光齊刷刷的盯著自己,唐琬咽了咽口水,道:“讓我先喝口水。”
小五趕緊給她倒了一杯茶,看著她連飲三杯,莊大勇再看她散掉的發髻,滿是灰塵的衣服,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不是說有危險大聲喊嗎?”
唐琬咽下最後一口茶水,搖搖頭,“沒事,沒有遇到危險。”
她把自己在房間內聽到的話說了出來,重點說了箱子被做記號和掉包的事情,當然,床上那段忽略帶過。
“這淨音原來是叫張雪映,那男的叫什麼名字就不知道了,隻知道是男的救了淨音,然後就……”唐琬頓了頓,看了眾人一眼,低聲道:“他們便在一起了。”
“英雄救美……尼姑啊?”莊大勇眼睛一亮,心下了然,心想這麼勁爆的消息早知道他就提前去潛伏了。
他再轉念一想,眉心一緊,問:“你說那尼姑叫什麼?”
被莊大勇這麼一問,唐琬倒是有些不確定了,她回想片刻,道:“張雪映,我聽淨音自己提到以前的閨名,男的喚她映娘。”
“莊兄可是認識?”趙士程問道。
“有沒有說是哪裏人?”莊大勇無視趙士程的問題,看向唐琬問道。
唐琬搖搖頭,“這倒是沒說。不過……”
唐琬猶豫片刻,其實她聽他們的對話,隱約猜到了一些這女子的經曆。
若是自己穿越到了那樣的處境中,活得屈辱,想死也不能,她根本不敢去設想那樣的可能。
但如今關係到這批文物的追尋和背後倒賣之人,她不敢隱瞞,怕放過一絲有用的線索。
“淨音好像曾經被金人擄走過,那男人救她應該就是把她從金人那裏帶回來了。”
聽完唐琬這句話,莊大勇一拍手掌,“那便是汴京人了。”
他說著站起來,“我想起來了,張雪映!當年我在汴京待過一段時間,這個張雪映我還真有所耳聞,為什麼呢?”
他一副說書先生的口氣,看大家都在等他的答案,道:“因為她長得漂亮啊,哎你們是沒瞧見那張臉……”
莊大勇看趙士程瞪他一眼,便收起笑容,正經道:“是因為當時汪伯彥那個紈絝兒子喜歡她,搞得汴京人盡皆知。”
趙士程挑眉問道:“汪召嗣?”
莊大勇點頭,“後來汪伯彥當了宰相後,不是花重金把他寶貝兒子從金人那裏贖回來了嗎。”
“看來這汪召嗣回來的時候,把張雪映也帶回來了。”
說著莊大勇歎出一口氣,“這汪召嗣和他老子一樣是個混球,沒想到竟是個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