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婆子年歲相仿,體型也差不多,都穿著花樓裏下人們統一樣式的褐色窄袖衫子,乍一看,仿佛一對雙生姐妹。
皮膚略微白一些的那個跟旁邊黑臉的嘀咕,“也沒見顧娘子這般慌張,難道是東家性子嚴厲,不好說話?”
黑臉的搖搖頭,“東家畢竟是東家,顧娘子在樓裏雖然是個管事兒的,人人都敬著她,但說起來,她到底也是替主子做事的。”
“也是。”白臉的婆子又說:“她那般慌慌張張的塞給我一包東西,真把我嚇了一跳呢。”
黑臉的婆子也詫異,“也不知是什麼緣故,我看那可是上上好的東西呢。”
“可不是。”白臉的婆子說著,彎下腰到柴火堆裏翻了翻,翻出了一個小包袱,小心地掀開一個角給她看,“你看這樣式、這料子……等閑人家過年過節也未必穿得上呢。”
“哎喲,可是呢。”黑臉的婆子也壓著嗓子叫了起來,“你看這花樣兒繡得多精細,還有這珠子……我一把年紀了,也隻在貴人們身上看到過。”
白臉的婆子聽她也這樣說,就有些猶豫起來,“你說,這樣好的東西,就這麼燒了……是不是太糟踐東西了?”
“可不。”黑臉的婆子也惋惜,“光這幾粒珠子,少說也得值幾兩銀子吧?”
白臉的婆子伸手摩挲著小包袱裏的東西,神情頗為不舍。
黑臉的婆子左右看看,小聲對她說:“要不就別燒了。悄悄拿回去,留著給你孫女穿,或者偷偷賣了……誰能知道。這裏就咱們倆人,我還能說出去啊。”
白臉婆子明顯的心動了,又有些遲疑,“能行?”
“我看能行!”黑臉的婆子忙說:“這裏也沒有別人,你知我知。咱們可是多少年的老姐妹了,你還信不過我?!”
白臉的婆子思忖片刻,點點頭,“我也不留著,回頭找個走街串巷的貨郎,賣幾吊錢咱們打酒來喝。”
黑臉婆子笑嗬嗬的說:“那感情好。老姐姐我就等著啦。”
白臉婆子拿定了主意,臉上帶了笑,小心翼翼的將東西包好,重新塞到了柴火的下麵。
兩人剛剛藏好東西,就聽外麵有腳步聲傳來,一個小廝從門口探頭進來,喊了一聲,“前院的茶水房要熱水呢。”
兩個婆子連忙答應著,起身將灶上燒開的熱水灌進了水壺之中,一一提到門外。門外幾個小廝已經在等著了,他們將提過來的空水壺放在門外,又提了灌好的水壺匆匆走了。
這兩日客人太多,熱茶熱水都有些供應不上了,小廝們也緊張的很,生怕哪裏招待不周,惹到了客人,給自己招來麻煩。
兩個婆子打發走了來提水的小廝,將空水壺提進灶房裏一一排好。再將空了的大鍋注滿清水,灶下加兩把柴火,繼續燒水。
白臉的婆子坐下來,心癢癢的,忍不住又伸手去翻她藏在柴火下麵的小包袱。沒想到她的手在柴火下麵翻了半天,竟然沒有摸到小包袱,頓時有些懵了。
黑臉婆子不明所以,“怎麼了?”
白臉婆子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掀翻了灶旁的柴火堆。一地亂七八糟的木柴之中,哪裏還有她之前藏好的小包袱?!
兩個婆子一起傻眼了。
司空趁著廚房門口亂成一團的功夫,從柴火堆下麵摸出小包袱塞進懷裏,一閃身,從柴堆旁邊的窗戶裏掠了出去。
雖然沒聽明白花樓裏的管事娘子為什麼要燒這一包東西,但司空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尋常,有一種想毀掉什麼證據的感覺,就決定把東西帶回去給鳳隨看看再說。
這樣想著,就聽身後兩個老婆子發出一陣狼哭鬼嚎的叫聲,緊接著花樓裏的打手們就被驚動了!
司空有些緊張,他若是被人在這裏給逮住,別人問他一個來花樓裏消遣的男人,為什麼會鑽到後院灶房裏來?他要怎麼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