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同越想越覺得自己冤,回想起顧大海電話裏頭那副不要臉的嘴臉,心裏的火氣就橫衝直撞的。
顧錦這個罪魁禍首,一路上的待遇可想而知。
陳有同幾乎沒有管過他的吃喝。
心情舒坦的時候,分給他一點兒。
像對待貓貓狗狗一樣。
幸好那盒錯手拿走的黑巧克力挺能扛餓。
大概是一路上餓狠了,不在覺得難以下咽,顧錦反而從中品味出了對方所說的那種可可香味。
一天兩夜後,風塵仆仆的兩人沒做停歇,下了火車便第一時間回了姚家園的出租屋。
顧錦一路都被拽著走,快要靠近那一排磚瓦房的時候,心髒有些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
陳有同見他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沒好氣的說道:“怎麼,怕挨揍?”
一半一半,比起挨揍,讓顧錦受不了的是長年累月的冷嘲熱諷。
想甩臉子就甩臉子,
想譏誚兩句就譏誚兩句。
紮推嘮閑嗑什麼的,他鐵定是別人嘴裏的談資。
永遠都是大人們口中的反麵教材。
離家出走和再次逃跑的時候,顧錦沒有生出害怕。
眼下,一想到以後要淪為所有人嘴裏的談資,顧錦心裏生出些害怕來。
陳有同可不管這些,直接就拖著他拐進了巷子裏。
兩人進屋的時候,顧大海一家正在吃午飯,飯桌上的菜式有魚有蝦,比顧錦在的時候好很多。
一家三口對於兩人的突然闖入,顯得有些吃驚。
顧錦有瞥到舅媽第一反應是要去收盤子的舉動,隻是最後沒有實施。
陳有同心裏憋著氣,一進屋後顧不上打招呼,直接就把顧錦拖拽到顧大海的跟前,他說:“你可得看仔細點,人可是完好的給你送回來了,出了這道門可就和我沒有任何幹係。”
這話說得相當的直白,就差明著說咱倆往日裏的那些交情一刀兩斷。
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顧昊不知情,但一看事態有些緊張,沒敢像往日裏那般喜歡接話,而是轉頭狠狠地瞪了顧錦一眼。
那眼神顧錦很熟悉。
——是等會兒和你算賬的意思。
舅媽這個知情者,當即出來打圓場,她說:“小陳,你顧哥什麼德行你還不知道?同你開玩笑呢。”
顧大海那話除了有賭氣的成分在,也的確存了一些小心思,他沒想到陳有同會這麼較真,腦子似乎也比平時清醒不少。
既然想到親自送顧錦回來。
劉芳出來打圓場,顧大海也不想和對方徹底鬧掰,畢竟從他手裏拿肉這些。
是真的便宜。
他當即摸了一根煙遞了過去,陳有同沒接,顧大海推了礙事的顧錦一把,又用眼神示意顧昊騰個位置出來。
劉芳起身去拿珍藏的好酒,顧大海則拉著陳有同往飯桌上去。
顧錦從進屋後,就一直處於一種無人理睬,完全就是一副隱形人的狀態。
沒有預想中的一通暴揍,
也沒有惡聲惡氣的一頓辱罵,
有的隻是最直接的無視。
顧錦看了一眼忙前忙後的一家三口,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他往隔壁屋子去的時候,心裏在想。
沒準兒,等舅舅處理完和陳叔的事情後,就該輪到他了。
火車上顧錦沒怎麼休息,一進屋後倒頭就睡,正睡得迷迷瞪瞪的時候,顧昊進屋的大動靜讓他醒了過來。
顧昊見他還有心情睡覺,當即就把滿懷的衣服往他身上扔。
他說:“睡什麼睡,衣服給你留著的,立馬去給我洗幹淨。”
顧錦壓住怒意,翻身坐了起來,顧昊見他磨磨蹭蹭的,又開始嘴欠的數落起來,“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有錢人家的種?也不想想,名不正言不順的,即便是也是一個私生子。”
他從上到下的看了顧錦一眼,一臉嫌棄的做了總結,“山雞永遠是山雞,別妄想做那高不可攀的鳳凰。”
顧錦沒有像往日那般默默承受,而是直麵對他,“我是山雞還是鳳凰這可沒個準兒,不過,你肯定是山雞。”
“哦,不對”顧錦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說:“你是山豬。”
顧昊被他這副嘲諷的嘴臉氣得直跳,他指著顧錦的鼻子就開始大罵起來:“你這個野種才是山豬,你給我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兩次逃走經曆讓顧錦的性子有了細微變化,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的。
以前麵對顧昊的辱罵,從來都是罵不還口,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眼下卻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覺。
他連離家出走的事情都敢做,罵罵人什麼的。
好像,算不得什麼。
千裏之外,和他有著相同境遇的厲瀾,也因為無法忍受表哥把自己答應送給漂亮弟弟的洗漱禮盒占為己有,而第一次做出了反抗的態度。
薑懷兮見往常逆來順受的厲瀾竟敢為了一個禮盒和自己動起了手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