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紅燈宣示了井家所有人的希望,一路趕過來,和井沐隻是一門之隔,能做的,依然隻有等待。井沐和井茵的手術分別進行,醫生初步透露,井沐右腿骨折,左手骨裂。井茵右手粉碎性骨折,頭部遭到撞擊,內有淤血,心髒功能下降。也就是說井茵比井沐傷得重,更加危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僅半個小時,等在手術室門口的歐陽玥,井家明,鬱蘭,井奶奶早就是度日如年一般的煎熬。

倉促的高跟鞋聲和腳步聲,俞迪,姚貝明,林啟,C姐接到消息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兩位女性哭花了妝都顧不上整理,裙子上深淺不同兩種顏色,泄露了淚落的痕跡。

不等眾人開口,得到的一陣搖頭就是回答。手術沒結束,生死不知。

井家明轉述了醫生的話,都捏著一把汗。俞迪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了什麼,聽下來問,“通知我姐和姐夫了嗎?”

井家明和鬱蘭都是剛想起來的樣子,心懸在井沐身上,沒顧得上確實也在情理之中。

俞迪理解,“我來說吧,總要麵對的。”

擔心之餘又多了層擔憂,井茵是家裏唯一的孩子,如果失去,對井濤和俞靈的打擊比天塌下來還要重。那種切膚之痛,井家明和鬱蘭深有感觸,提到便心如刀絞。

俞迪轉過身,表情黯淡,“我姐前一秒還生氣地質問我小妮子到底打算怎麼處理自己的前途,後一秒已經泣不成聲。”

鬱蘭又開始輕聲啜泣,在場的人都動容。沒人能預料到事態發展,未知永遠是最讓人感到恐懼的。

手術燈滅,井沐的主刀醫生先出來,一擁而上隻要一個結果。

“井沐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具體情況還需要觀察。”

幾顆懸著的心落下,隨著後麵病床推出,又緊緊地揪了起來。井沐臉色蒼白,和白床單幾乎沒有差別。眼睛緊閉,雙唇沒有顏色,一滴淚落在井沐臉上,打不醒沉睡的人。歐陽玥無聲地哭,摸著井沐的臉,仍然在害怕。井家明握著井沐的右手,哽咽地叫著井沐的名字。鬱蘭和井奶奶在歐陽玥的對麵,想碰又不好不敢碰井沐的身體,光是這樣看著還不足以安撫擔驚受怕的心。

井沐被推進重症監護室,井茵的手術還在進行。歐陽玥和井奶奶留在井沐的病房,姚貝明,C姐,林啟也不願意離開。井家明,鬱蘭,俞迪回到手術室門口,性命垂危的井茵,一定也要平安才好。

命運的捉弄適可而止,井茵同樣暫時平安。一番折騰,心力交瘁,井沐井茵沒醒,沒有人願意回去。

六個小時,十二個小時,情況不妙,井沐和井茵遲遲不醒,井濤俞靈到了之後,井茵被再次推進手術室。看到女兒這樣,井濤俞靈什麼話都不想說,什麼都做不了。井沐如果再不蘇醒,情況同樣糟糕。

井茵那邊,醫生還可以努力,井沐這邊,全靠井沐的意誌了。井沐疼愛奶奶,體恤父母,舍不得歐陽玥,牽掛井氏,還有很多放不下的人和事,但是醫生給出的診斷是,井沐不想醒,井沐在放棄,求生意識薄弱。這讓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又哭又喊,井沐仍然波瀾不驚。時間不等人,喚不醒井沐,就直接等於把井沐交到了死神手裏。

“小沐啊,你不能這樣一直躺下去,家裏需要你,井氏需要你,我們都需要你,你要到哪裏去?你不要這樣懲罰奶奶,奶奶知道錯了,奶奶知道你受了委屈。小沐,你醒過來,奶奶再也不會這樣了。奶奶舍不得沫沫,奶奶也舍不得你啊,你這樣,要奶奶還怎麼活?”

井家明扶住井奶奶,“媽,您歇歇去吧,小沐會醒的,一定會醒的。”

井奶奶搖頭不走,鬱蘭聽了,捂著嘴哭,珍惜的含義早就領悟,磨難的教育太多了,凡人已經難以承受。井沐要是這麼放棄,這個家就徹底絕望了。

井奶奶的話提醒了張學林和林啟,異口同聲,“井沐在逃避現實。”

其他人都看向兩人,張學林和林啟對望一眼,張學林先說了,“情景再現,井沐明顯接受不

了。井茵就像四年前的井沫,肇事現場的交警說了,井沐規避了最直麵的傷害,而井茵傷得那麼重可能是為了救井沐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如果是這樣,井沐親眼看見井茵受傷,和四年前眼睜睜失去井沫的情形重合,井沐潛意識裏不想麵對,選擇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