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坐在玄女峰北麵的半山腰,他的鬥篷在呼嘯著穿過山石的冷風下緊緊地裹著。經過了二十多天的長途跋涉,他們一行人終於登上了這玄女峰的山麓,同行的巫棠說,再過兩天,他們就能登上玄女峰聚靈台。
而這聚靈台,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巫族的祭天儀式,將在五天後的朔月進行。
這些天,夜辰總在隊伍休息的間隙都坐在這山邊,他黑色的眼睛不斷掃視著黑暗的平原,要尋找這冷風吹過的荒原。由於巫毓要求,夜辰不得靠近巫棠。
所以,這麼些天,夜辰總是一個人呆著。
夜辰很慶幸,這次隨行的是他而不是阿爸。這十幾年來,夜辰的阿爸為了他,已是窮盡了半生的精力,還未到知命的年歲,卻早已有了花甲的模樣。
再加之此次的傷痛,更是讓他的生命猶如枯燈般將要燃盡。
畢竟,此刻夜辰的雙腳與手指都被凍得麻木,他的背因靠在堅硬的石頭上而發痛。這是因為他已連續三個夜晚,隻能一個人在帳篷外過夜的結果。
巫毓為了懲罰夜辰接近巫棠,所以這樣處置了夜辰。
夜辰心裏不斷地抱怨,這更加重了他偶然打噴嚏時的不適。
“我們還要等幾個晚上?”一個巫族子弟發出悲鳴說。“我確定有一天早上,也許就是明天,他們就會發現我們凍死在這座天殺的山上!”
“別再抱怨了,這裏有人更應該埋怨什麼呢?”另一個巫族子弟小聲地說道:“你看那邊的,他已經連續三天隻能在這冷天度過夜晚了。”
“嗬嗬,你說那個廢巫啊?”
“可不是嘛,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巫棠也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接近的嗎?”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夜辰一動不動,他已經習慣別人的冷言冷語了。
打從出生起,他就活在這樣的氛圍中,他曾為自己抗爭過,但抗爭的結果卻是讓他的阿爸更是難做,後來他就忍了下來,將這些不公平的待遇,通通照單全收。
深藏在內心底層,用一層又一層的皮膚包裹起來。
阿爸常說:百忍成鋼。
其實,在夜辰的心裏,何止是鋼這麼簡單。巫棠說過,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是金剛石,夜辰的內心深處,或許就是這一層層的金剛石圍起來的。
“對不起!”巫棠輕輕地從側邊的石塊處靠近夜辰,她巧妙地利用了石塊的位置,剛好擋住了另一邊隊伍的視線,但是卻能一抬眼就能看到坐著的夜辰。
“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的約定嗎?”就在說話的時候,巫棠的眼角瞥了一眼夜辰,似乎有所期待。
“記得。”夜辰俯下頭,也瞥了一眼巫棠。
不知為何,巫棠突然迎麵直視夜辰瞥過來的雙眼。他還沒看出巫棠眼神中的含意,就差點被她那雙大眼睛吸走了魂魄。
夜辰漲紅了臉,巫棠又恢複平時的表情,開朗地笑著。“給你。”她從懷中抽出一張暖寶寶,遞給了夜辰。縱然百般不願,夜辰還是隻能不好意思地接下暖寶寶。
“貼到肚子上,可以緩解一些。”
“嗯,謝謝。”夜辰將帶有巫棠體溫的暖寶寶揣進了懷裏,感受著巫棠的溫度,全身似乎一下子暖了起來。
還沒待夜辰再說點什麼,不遠處突然間騷動了起來。
為了避免夜辰再被牽連,巫棠隻得迅速地離開了。
當夜辰回過神來,才發現,妖獸長右正對著祭天的隊伍發起了攻擊。
這一種類似猿猴的妖獸,長年生長在這荒涼且寒冷的地帶,常常集群而居,這些年來,常有消息傳到巫族,這一塊地帶的旅人被襲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