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泛著血光的殘陽遙掛天際,趕了一天路的一行七人終於到達軍營,原本左衛軍就駐紮在城門以西三十裏處,如今軍營內又大半染了瘟疫,更是被朝廷勒令退後百裏依山紮營。
安平到時便見整個軍營三麵環山,惟一一個能出入的大道也被朝廷重兵把守,安平略微掃了一眼,久經沙場的安平當下便得知至少有一萬人馬駐紮在此,安平心中一凜,當下明白朝廷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倘若自己等人無力扼製此次瘟疫,待自己七人出軍營之時,便是這左衛軍喪命之日,染了疫症隻剩下四千可戰的左衛軍,如何抵擋的住戰鬥力完好的一萬人馬?隻有死路一條。
行在安平一側的龍清竹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當下臉色變的異常沉重,就連聲音也變的嘶啞起來:“等下到了軍營之後,一切聽我安排!”
龍清逸和龍清武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一臉肅然的點點頭。
安平自然沒有異意,隻補充道:“我給你們的那些藥丸一定要記得一日一粒,且莫忘了!”
眾人點頭表示了解,一陣沉默之後,龍清竹率先下馬進了軍營。
七人進了軍營就看見一片慘淡,得了疫症的兵將或了無生氣的躺在軍帳裏等死,或席地而坐雙目空洞發呆,就算完好的軍將也是一臉菜色,猶如行屍走肉般抬著病重的將士進進出出,整個軍營裏透著一股死氣,讓人望之不寒而栗
安平臉色複雜的立在原地,半晌快步上前,拉住一名抬著重病人員的將士,問道:“你們這是要抬他去哪兒?”
被拉住的將士木然的回頭,麵無表情的道:“沒救了,抬去後山,將軍下了令,等太陽一落山,便火焚!”
“火焚?”跟上來的龍清竹抽氣道:“他們都還沒死,為什麼要火焚?”
那將士道:“身體都爛了,將軍說,與其看著他們受苦,不如早早送了他們去!”
龍清竹聞言一陣默然,安平眼簾微垂,鬆開那名將士,冷聲道:“帶我去!我能治好他們!”
那名將士先是一愣,而後一把揪住安平,失聲道:“你真能治好他們!”
安平不答,從袖裏拿出令牌抬到那將士眼前,沉聲道:“我是大華王朝一字並肩王府的安平郡主,既然說的出,我自然做的到!”
那名將士一怔,而後歡呼道:“兄弟們!聽到了嗎?有人來救我們了!我們沒有被放棄!真的有人來救我們了!”
將士聲音還沒落,便陸續從各個軍帳裏鑽出穿著左衛軍服飾的軍人,圍著安平等人七嘴八舌的問,“真的能治好嗎?真的有救了嗎?”
龍清竹見狀伸出兩指,大聲道:“我,大華王室第八子龍清竹,以大華王朝王室血脈在此起誓,有我在一日,便不會放棄左衛軍任何將士一人,左衛軍在,我在!”
眾人一片歡呼聲,更有甚者扔了身上鎧甲抱頭痛哭,安平等人好不容易安撫了眾人,這才在先前那名將士的帶頭下朝後山行去。
安平等人到時已經架起了柴垛,臉帶悲傷的士兵一個又一個將病重的幾乎無力說話的戰友扔上柴垛,穿著將軍戰袍,一臉肅穆,親自手持火把的短須漢子站在柴垛前,隻等最後一批病重的將士抬來至此便要點火。
龍清竹見狀朝身後一使眼色,而後穿著宮人服飾的近侍拿出聖旨宣了旨,一旨宣罷,眾人仍在繼續我行我素,該幹什麼的幹什麼。
眼見所有病者全部扔上柴垛,那男子虎目一垂,竟留下兩行滾燙的熱淚來,而後高聲道:“兄弟們,是我孫誠無能,保不住你們,你們安心的去吧,待到地下見麵,我孫誠再與各位兄弟把酒言歡!”說罷一抹淚,就欲上前點火,一旁的眾將士均失聲痛哭起來。
龍清竹見狀上去一腳將孫誠踹倒在地,冷聲道:“你準備幹什麼?想抗旨不成?”
孫誠虎目一瞪,吼道:“你們還來幹什麼,還嫌將我的兵折磨的不夠,他們全身都爛了,你們還不放過他們!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說罷一把抽出腰中長劍擱在龍清竹頸項上,安平等人一驚,正欲上前,卻見龍清竹一擺手,神色不變的冷聲道:“你這樣就是為他們好了?虧你還身為他們的將軍,竟然不打算讓他們戰死沙場,像一個英雄一樣的死去,而是被自己的兄弟送進黃泉,他們明明還有希望活下來,你卻連這最後一點都要抹殺,你還配當他們的將軍嗎?你還配得到他們的忠誠嗎?你說你配嗎!”
一陣冷喝過後,那將軍如被重重一拳打倒在地,七尺的大漢竟放聲大哭起來,龍清竹甚至沒有看他一眼,一甩袖,對著其餘掩傷悲傷的軍士道:“我是大華王朝八皇子,現尊皇令接管整個軍營,從現在開始所有軍士聽我的,首先,去把柴垛上的將士全部移下來,再者,將所有糧食、清水、藥材集中到此,然後,完好軍士全部回到軍帳,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來此,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