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秋分的郊外有股蒼勁的味道,長長的大隊人馬行在官道上,宛如一條長龍般蜿蜒前進。
安平安靜的坐在馬車內,手裏握著書,表情恬淡的看著,小十三坐在對麵,自那件事情後已經過去了十天,額頭上的傷早已好了,有小五的藥連傷疤都不曾留下,隻是小十三對那晚的安平仍心有餘悸,每每看到安平,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後背時常冷汗涔涔,而安平,似乎是完全忘記了,這些日子隻字未提,每日隻看著房承傑和房銀鈴練功,而後到主院落與老王爺切磋,待到午後,又與老王妃研習醫術,直到晚飯後才會回到自己的院落,神情淡淡的做著刺繡,如果不是認識安平足有六年多,小十三險些便以為安平隻是個尋常的大家閨秀,而不是自己心機深沉,殺伐果斷的主子。
安平似是察覺到小十三的眼神,猛的抬起眼簾,神情淡淡的看了小十三一陣,直到小十三驚慌的轉過頭,安平才道:“去問問,到哪裏了!”
小十三忙掀起簾子問了護在一側的侍衛兩句,回道:“過了天曳河,再過兩個時辰大約就到了!”
安平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斜靠在車廂上假寐。
直到天色漸暗,大隊人馬終於到達此行目的地,皇家獵場。
安平下了馬車,看著眼前波瀾壯闊一望無際的草場,一時微微有些出神,片刻後似是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轉頭四處搜尋,在看到龍清竹那抹異常熟悉的身影後,終於安穩下來。
龍清竹像是察覺到了安平的目光,立時轉頭望來,在看到安平後浮出一抹溫和的笑意,眼底的暖意讓安平無比心安。
安平微笑的看著龍清竹井然有序的安排禁衛軍搭設營帳,分隊巡邏,當然,也沒忽略站在角落處雖是臉帶笑意,眼底卻閃著冷光的龍清乾,自小六安排的那一場戲後,龍清乾受皇後的牽連,被皇帝龍天行冷落,就連此次接待突厥來使一事都交由了龍清竹全全處理,想到最近朝中的暗流湧動,安平不禁一歎,小六到底還是不夠深思熟慮,過早的將羽翼未豐的龍清竹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龍清竹是很優秀,但不夠高貴的出身是他最大的劣勢,房家實力強橫,但若是扶植皇子來牽製太子,龍清竹顯然不是最好的人選,倘若一旦被朝中大臣連手打壓,龍清竹仍是逃脫不了被龍天行踢出局的命運,這顯然不是安平所希望看到的,因此最近幾日,安平一直焦頭爛額的在想如何能推出另一名皇子來遮擋龍清竹太過耀眼的光芒,沒想到老天真是賞臉,送來了這場狩獵。
大華王朝雖是多文人雅士,但也十分推崇武術騎射,所謂文治武功,便是衡量一名貴族優秀與否的主要標準,但大華王朝占地極廣,人口眾多,經幾代君王的勵精圖治下民風越發淳樸,除了邊疆幾個異族部落時常襲擾,基本無甚戰事,因此,能將馬術騎射派上用場的,隻有這一年一次的圍場狩獵,凡是能在這場狩獵中拔得頭籌的人,皆會得到重賞,甚至會被皇帝高看一眼,畢竟文武全才,有誰不喜,而安平,打的便是這頭籌的主意,隻要能將龍清乾推上去,勢必會重新吸引皇帝的目光,這樣一來,龍清竹便不會太過顯眼了。
因此,等這營帳設好後,安平便一頭鑽了進去,借著微弱的燭火,出神的想著計劃,直到房銀鈴蹦蹦跳跳的進到帳內才回過神來。
房銀鈴一見到安平便一頭撲了過來,抱著安平的胳膊左搖右晃,臉上堆著笑就是不說話,安平一看她這個樣子就頭痛,無奈道:“你這個丫頭,怎麼就是不讓人省心,天色這麼晚了,單獨出去是不行的,明日吧!”
“大姐!”房銀鈴撅嘴道:“人家第一次來獵場,就是想四處看看嘛,你就讓我去吧!”
安平一唬臉,沉聲道:“不行,這獵場多猛獸,尤其是夜晚,更是危機四伏!”
房銀鈴不甘心的甩了安平的胳膊,低著頭。
跟著進到帳內的房承傑見狀開口道:“銀鈴,別鬧脾氣了,大姐也是為你好!等明日我陪著你好好的在獵場裏轉一轉!”
房銀鈴悶悶不樂的應了一聲,扭身到一邊低頭做沉思狀。
安平好笑的看了看她,而後拉過房承傑細細交代了幾句,兩人正說著,忽聽帳外有宮人喊道:“安平郡主!安平郡主!”
小十三急忙掀簾出去,兩人在帳外說道了幾句,而後小十三回到帳內道:“主子,是皇上身邊的李公公,說是皇上傳召,也傳世子一同前去。”
安平聞言怔了一下,不禁微皺起眉頭,而後好似想到了什麼,浮起一抹了然笑意,對著小十三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說罷起身向帳外走去,走了兩步突然回頭道:“小十三,你不用跟著去了,在帳內幫我看著銀鈴,要是她不聽話就直接動武!”
小十三忙一臉笑意的點了點頭,惟獨房銀鈴一臉怒氣的嘀咕了幾句。
安平也不理她,徑自和房承傑隨李公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