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時,不知哪座深山發出的狼嚎聲,給原本就肅然的氣氛平添一股殺意,樹林影影綽綽間,似有無限人影晃動。
行軍了一個時辰的戚威突然停住腳步,借著月光看了看離眾人不過數丈,飄著墨黑房字旗的營地,緩緩扯出一抹陰森的笑容,右手弧度不大的輕輕一揮,立時數十條著了夜行衣的人影悄無聲息的向營地摸去。
戚威又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這才弓腰向大帳摸去,據戚威的經驗看,住在大帳裏的必定是這支烏合之眾的首領,隻要捉了此人,還怕收拾不了這幫烏合之眾?
想到此戚威對來之前那喜著白衣圍白紗的安平郡主的勸誡無聲無息的發出一抹嗤之以鼻的冷哼,而後袖中滑出一抹利刃向帳中唯一的一張略微隆起,睡了人的行軍蹋上刺去,可在沒有聽到熟悉的刀入的悶哼聲響起時,一張臉立時變了神色,心知中計了,當下腳下一點向後暴退而去,還沒退到帳簾邊便聽外麵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起,細聽之下,似是有什麼成群結隊的發出帶著尖嘯的破空聲。
戚威心中一凜,知道這是成批成批的箭雨所致,心中暗道了聲糟糕,也不出帳簾了,虎步一躍向大帳另一邊而去,手中利刃一劃將營帳劃出融一人通過的口子,一頭鑽出便欲借著夜色逃之夭夭,可在整個人踏出時驀然一僵,隻見不知何時四周圍滿了身著墨甲黑袍彪悍之氣衝天的飛龍騎,此時正一個個神色冰冷的看著自己,饒是征戰沙場十數載的戚威也不由的變了臉色,就算他再遲鈍、再自負,也明白了,自己遇到的並非是所謂的烏合之眾,而是真正經曆無數生死,浴血疆場的戰士!
戚威有些困難的咽了咽口水,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以一個防守的姿勢麵對眾人,但想像中的惡戰並未開始,而是在僵持了不知多少時間,密密麻麻足有千人的飛龍騎忽然朝兩邊退去形成一個通道,而後便見一抹纖細身影緩緩出現,容貌清麗,神色淡然,身上帶著一種隻有長年在上位之人才有的貴氣與霸氣。
此女子緩緩打量了自己片刻,而後開口道:“是你降?還是要本郡主動手?”音調雖是平靜無波,甚至帶了絲飄渺之氣,但不知為何,戚威就是從中感覺到絲絲殺意,當下額冒冷汗,但仍是踏前一步,沉聲道:“吾乃大華正三品將軍,寧死不降!”
安平略有深意的目光掃視著戚威,半晌笑道:“正三品將軍?爾是在說笑嗎?如若真是正三品將軍,為何會帶兵來刺殺大華王朝位列一品的親王?”
戚威雖是早有準備但仍是被安平如此大一個罪名嚇了一身冷汗,喝道:“休要在此妖言惑眾,真正的睿王殿下早已在本將的府邸,如何會在這荒郊野外中!”
安平不禁冷笑道:“好一個本將,真假不辨、是非不分如何能稱本將!本郡主看你還是上奏朝廷自行告老還鄉,以免在此誤國誤己,平添笑話!”
“放肆!”戚威再也忍耐不住,陰著一張臉,喝道:“要戰便戰,休要在此嚼舌!憑你也敢自稱本郡主?既然你說你自己是郡主?可有憑證?”
戚威原本是無意的一句話,可在看到對麵女子真的從腰中摸出一塊泛著金光的牌子時神色一僵,下意識的感覺到不好,但仍是強撐著。
安平冷笑的看著神色明顯僵硬的戚威,抬高手中的金牌,緩緩道:“你既是為官數十載,想必不會不認得這個吧!”說罷運了內力朝戚威擲去。
戚威條件反射的接過,慘白著一張臉將金牌翻來調去的看,嘴裏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她有兵符,怎麼可能是假的!”說著猛一抬頭大聲道:“你肯定是假的,這金牌又能證明什麼?她可是有兵符,是有一字並肩王兵符的!”
安平聞言一聲冷笑,道:“兵符?莫非你這都督當久了,連最基本的常識都忘了,有兵符如何?她可有我父親的親筆書函?自從高宗建國時便立下律例,凡為將者調動兵力時必見元帥之兵符與親筆書函,缺少其一者,皆不得動一兵一卒!怎麼?戚將軍果真忘了?”
戚威一驚,這才明白,眼前這位果真是真,而城內那位,理所當然便是假了!
戚威雖是悔不當初,但知現下已無退路,正欲開口,忽見一著青衣的年輕男子出現,身後跟著滿麵風塵,微有疲色的吳國忠。
戚威自是認得吳國忠的,當下失聲道:“吳大人!”
吳國忠微點頭示意,平淡道:“戚將軍,好久不見!”
戚威蠕動了幾下嘴唇,但仍是一字未語,自知罪責難逃,當下屈膝跪倒,抱拳沉聲道:“罪臣襄州都督戚威,拜見睿王殿下、安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