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姝白並不是第一次見人死亡，可是從來沒有一次這樣的直接利落。
她知道邊伯賢陰晴不定脾氣難以捉摸，也知道靠偷渡帶路的蛇頭有多麼罪該萬死。
可他……
在判了對方死刑前，還要給予一瞬間的希望。
槍聲響起，蛇頭緩緩倒地，子彈巨大的衝擊力讓她承受莫大的疼痛，可更重要的是，她終將因為這一槍死去。
幾滴暗紅液體噴射而出弄髒了地麵，許姝白微怔著對上蛇頭女人異常放大的瞳孔。
已經渙散的瞳孔裏是還未消散的恐懼，還有垂死前的怨恨，不眠不休的盯著她。
審訊室裏異常的安靜，隻有地上那微弱的掙紮嗚咽，漸漸微弱，歸於平靜。
邊伯賢闔著眼，微揚的臉正對著審訊室微弱的燈光。
死亡的場麵他見過太多。
年幼時候，隨著自己的母親混在一堆不認識的人裏，他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
接下去便是沒有盡頭的躲藏和逃亡。
他不得不躲避著天空巡視的直升機，因為一旦被發現，等待著他的便是死亡。
轟鳴的直升機會在發現異常後隔空投下毒氣，他親眼見著有人口吐白沫的倒下，再也沒有站起來。
有人在海岸線跟著落石一起掉下，被黑色的海浪吞噬。
有人因為長時間的跋涉體力不支倒在荒野被野獸撕碎。
也有人因為被人搶奪了食物饑腸轆轆活活餓死……
蛇頭並不仁慈，即使收了巨額的錢款，依舊高高在上，出了事也隻求自保將人拋棄。
再次睜開的眼睛裏已經恢複往日裏的平淡，他緩緩的看向一側的女孩。
不出意外的，許姝白微皺著眉頭，眸子裏隱約有些不滿。
“許姝白。”
他開口喚她。
“你知道，如果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會怎麼樣嗎？”
許姝白“……”
他的一字一句，分明在警告她。
監察處的身份確實不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可是......
許姝白微微垂眸就可以對上那雙未曾合上的雙眼。
她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
繁雜的情緒被許姝白生生壓下。
許姝白“謝謝。”
蛇頭既然會用她的身份消息和人做交易，那就是一個隱患。
她一遍一遍的，隻能告訴自己，手染鮮血的蛇頭，死有餘辜。
她微妙的情緒變化被對麵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可惜……”
對於她有些違心的道謝，邊伯賢嘴角微揚，收回落在女孩身上的視線，像是感慨。
“我明明告訴你，別總是認錯人。”
他知道，最多再過兩天，許姝白就會後悔讓吳世勳將人帶走。
華東太亂。
他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讓女孩知道走錯一步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聞聲趕來的獄警已經沉默的開始處理地上的屍體，邊伯賢看了一眼以後便離開了審訊室。
許姝白抿唇，剛才吳世勳的動作讓她恍惚，恍惚之後便又想起宋離倦見到她以後反常的反應。
到底是為什麼？
許姝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試探著開口，邊伯賢卻隻是看了她一眼，一副什麼都不打算說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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