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玨的話說的很重,全了養育之恩的情,從今以後便不再是一家人,悲喜交歡、榮華富貴彼此再無關係,大路朝天、我們各走一邊,之後還有很久各個的表現。
這麼多年在沐家的生活,若說是沒有絲毫的異常,那也不會有那一抹的傷感,可糾結到底,雲玨也不認為自己對他們是有感情的,相較下來更像是有過照麵的人,感情談不上。
看著沐家人眾人一個個的精彩表情,如同好戲開鑼,真是好看,雲玨心中傷感的是:“這樣的人家,郭氏臨去前竟是還抱有期待,相信他們,然後把她唯一的女兒托付給她們,這真的是有些荒謬。”
若是真的無心、死心了,不如是直接將人接回郭家,即使會有許多的爭議、善變的可能,擔憂使得郭氏的雙眼被蒙蔽,至少現在看來,她心善、人好,但卻是沒有一雙眼睛和心,看不清人,更看不清心。
天下紛亂的局勢,步步危機的將來以及是有舉步維艱的沐家,都讓郭氏錯過了一些東西。
遠嫁匈奴的和親公主,先不說到了哪裏,能不能順利婚嫁,活下來都是一個嚴肅問題,而遠去邊疆的路途遙遠,一路將遭受奪得困難險阻,沒人知道,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家的祖母竟舍得讓人遠走,還找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雲玨替郭氏和這具身子原本的主人,感到心寒和悲傷,如此不屑一顧、不值一提、隨意過去、為家族付出的人,或許什麼也得不到,隻留下祠堂、人們口中相傳的美名,實際呢——死在哪裏,有人在意麼。
雲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是鄙夷、漠視、心寒、放鬆、隨去還是嘲諷的態度和心情,都讓她無言可說,
在場的人,都是家中的老人了,無數雙眼睛在盯著雲玨看,仿佛要將她看穿一樣,可真的有麼,或許這些人窮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什麼,在虛無縹緲的家族前途、榮華富貴中了度餘生。
可憐,或許又有可恨之處。
北風又開始刮了,從北方海麵上吹過來的風,帶有著它獨特的幹燥和寒冷,半天不到的時刻,空氣中的溫度瞬間低了兩度,掛在老夫人那蒼老如樹皮的臉上,有點開裂的斷口處,有點疼、也有點痛苦。
但還是要裝作微笑的模樣,雲玨看著都累。
所有複雜的情緒一洗而過,鉛華洗過,雲玨在沐家的日子,早就過的隨意厭煩了,這個沐家四小姐的頭銜,該是褪去了,那個不是她,也不是她想要的。
這個沐老太太想要安插在自己身上的生活,或許是把擺脫的機會,她所要雲玨控製的未來,何必,雲玨不用在虛位以待。
就讓這些都過去吧,這是一個機會,從獲新生的機會。
雲玨轉念一想,好像這樣看來倒還滿足了她原本的期望,能夠自主的自由生活,她的心中好像是決定了什麼。
不知是否是有了計劃,雲玨不願再浪費口舌,撇下一句:“我會嫁的”,匆匆離開,帶著自家的人馬統統回了青竹小院。
雲玨走的很急促,但她自己的心底裏,卻是感覺走的很慢,這一轉身,就是天涯海角;這一別離,就是生死存亡;這一次的成全,抵還的是十多年的沐家情誼,從此以後她便是大夏的昭華公主,和親遠嫁,無論是血緣、情義上,雲玨和沐家都不再有任何的關係。
這個決定不難做,應該說雲玨很早就能預料到這一幕,但沒想到的是以這種方式結束,雲玨本以為她會在虛假的婚禮現場中,然後被遠送離開沐家,然後往後餘生,不在來往。
但最終,結局不同,給了雙方不同的後續,本來雲玨是想給兩邊都留點麵子的,但出了上次那件事,沐遠興的態度、做法,和今日老夫人的市儈諂媚,雲玨突然改變主意,她並不想給這群人留麵子。
留給他們麵子,保全她們的顏麵,然後她們再去剝削、裹挾其他人,那這種麵子,雲玨為什麼要給他們,她自身都不喜看到這一幕,幹脆說開來,就這樣吧,可能一生,她都不願再見沐家這群人。
看著雲玨決意轉身的背影,越走越遠,身邊的青筠一臉擔憂地看著沐老夫人,擔憂地說道:“老太太,這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吧,您不斟酌一下麼?”她說的也有道理,畢竟誰也說不準這會是個怎樣的可能,出門、一路上再怎麼樣了......
其實,青筠主要是感覺有點不對勁:“四姑娘的態度,就是個大大的疑問好,怎麼可能有人聽見這樣的詳細不緊不慢,平靜答應,仿佛好像這個隻是個出門遊玩一趟,這可回不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