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起, 程禮就不再每天打電話過來, 徐楠估計他是在忙工作, 好騰出時間過來看自己,所以也沒敢去打擾他。
22號起, 她就有些失眠的征兆, 晚上睡覺不敢關機,手機有個風吹草動,立馬能翻身坐起來, 白天坐在客廳裏等著門鈴聲響起。
她這副“疑神疑鬼”的樣子, 成功逼瘋了同在屋簷下的豆豆,作為房東的豆豆, 收拾了一些必需品“離家出走”了。
後知後覺的徐楠, 半天之後才發現家裏少了個人,打電話過去被豆豆嘲諷了一番。
“我怕被你的傻氣傳染, 所以等過完節再回來,不用擔心我, 我在這邊能去的地方多著呢,也不用給我發照片, 姑奶奶我不想看你秀恩愛。”
被她嗆了一番, 徐楠撇撇嘴心裏有些愧疚,臉上有些鬱悶。
“我原本打算等他過來,和他一起去住酒店的。”
“徐楠, 我警告你, 別不知好歹啊, 我都把公寓讓給你了,你還不知足是不是?”
她撓撓頭,“好,是我不對,沒有領悟到大小姐的意思,等你回來,我請你吃大餐,謝謝啦。”
“虛偽,女人和男人一樣虛偽,這個世界啊,唉……”
那聲過分漫長的歎息,聽得徐楠直翻白眼,無奈的掛斷電話,免得豆豆又作妖。
25號,也就是全世界都知道的聖誕節,從睜眼開始,徐楠就像隻被注射了興奮劑的白老鼠,在公寓裏到處亂竄,檢查一下花瓶裏的玫瑰、擦擦比臉還幹淨的桌子……
手機才震一下,鈴聲尚未響起,她就滑下接聽,把手機貼到耳邊。
“你還有多久到呀?”
說著話的時候,她一直扭著頭盯著門,期待著下一秒門鈴聲響起,然後飛撲過去給她開門。
“我…我這邊航班出了問題,可能過不去了,你和朋友一起過節,禮物我會找人帶給你,過年的時候當麵和你道歉。”
“……”
徐楠張著嘴,表情像是被雷劈了,花了半分鍾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嘴角上翹滿是諷刺。
“你又來不了了?”
如果是第一次被程禮放鴿子,她也不會露出這麼嘲諷的笑容,失望了太多次,心境雖然被磨練的大有長進,卻不代表她不會多想。
“嗯,航班出了問題,我暫時去不了。”
別人說這話,她信,但是從他嘴裏說出來,徐楠真的不敢信。
“又是公司有事吧,你找借口也找個像樣的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覺得我是有本事順著手機爬過去把你打一頓嗎?”
她的表情還算平靜,沒有歇斯底裏、也沒有誇張的站起來,可心情卻一落千丈,有種被人從十萬米高空扔下來的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摔得稀碎,一邊疼、一邊往外滲血。
他抿著嘴沉默,像是驗證了她的猜想,失望、憤怒和悲傷在同一時間爬上她的臉,死磕著門牙把眼淚往回憋。
“承認了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就不能反駁我一次?告訴我,這一次我猜錯了,你沒有因為工作拋下我。”
她多希望,自己是想多了,是冤枉他了,可他不說話,徐楠隻能當他承認了。
“對不起,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聽到這話,她慢慢的抬起頭,怒極反笑眼裏有些瘋狂。
“別道歉了,你的對不起,在我這裏真的不值錢,隨便你了,你要工作,我攔不住,也不想攔。”
說到這,徐楠用力吸口氣,脖子上的經脈都在瞬間凸出來了,像是在做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以後,你不用給我打電話了,禮物我也不要了,我不稀罕。你好好和你的工作一起過日子吧。程禮,我不要你了,再見。”
平靜的說完再見,她掛斷電話把手機扔了出去,撞到牆上的手機彈回地上,屏幕碎裂開來,像是貼上了一大片蛛網。
徐楠彎著唇,吸了吸鼻子,笑著穿上鞋回臥室,像隻漫無目的的遊魂,飄飄蕩蕩的行走在公寓裏,忍不住讓人擔心下一秒她就會一頭栽倒在地,然後一覺不醒。
比起這邊哀莫大於心死的她,還保持著接電話姿勢的程禮,也同樣憤怒、同樣絕望。遲了半分鍾,他才把手機還給身邊的人,俊朗的臉白得不像話。
“幫我安排回國的事,用最快的速度。”
旁邊的男人一頭金發,聽到他的話,不由得驚訝的抓腦袋,一開口卻是流暢的中文。
“現在?你才做完手術!”
順著好友的目光看去,程禮盯著自己受傷的腿,表情藏在陰影裏,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沒關係,你幫我安排一下,我需要盡快回國。”
“你怎麼還是…還是這麼強!”
想了半天,他這個歪果仁才想起來該用什麼詞形容麵前的這個好哥們。
程禮低著頭沒說話,可這堅定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身邊的男人氣得跺跺腳,隨後轉身出去了。
十幾個小時前,他從機場出來,正打算上車先去舊友家中修整一番,好以最佳的精神麵貌去見徐楠,卻沒想到一輛車突然衝出來,要不是他反應快,估計連手術室都不用進,直接把命留在機場外了。
醒來沒多久,在本地頗有權勢的舊友,就告訴他車禍的事不簡單。從車子撞過來的時候,程禮就察覺到了有問題。
怕她知道真相,隻好撒謊說航班出了些問題,她會懷疑、會生氣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唯獨沒想到,一向對她容忍有加的徐楠,會那麼平靜的說出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