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院子建好之後, 慕離風題了塊匾額上書“湯泉院”, 就這麼掛在了院門之上。名字簡單粗暴易懂, 也好記。
湯泉院有一條近道通向大門,方便冬日裏進出。冬天本就寒冷,出門就是遭罪, 偏偏冬日裏各種節日宴會不少,需要時常進宮,所以為了讓自家王爺少受罪, 特意修了這條路。
原本湯泉院的位置是一片櫻樹林, 品種恰是花瓣粉嫩繁多的八重櫻。春日裏風吹花落,能將一整片的地麵埋成花海, 極為漂亮。
這花是明萱公主特意尋來的,說自己最喜歡這花, 便不由分說地塞進了淮王府,信誓旦旦地表示表哥定然也喜歡。慕離風一向寵著他們這些小姑娘, 便留下了花樹,果真讓人栽進了王府裏。
後來建湯泉院的時候,移走了一部分, 但多數還是留下了。泡著溫泉賞花樹, 也別有一番意趣,湯泉院四季都比尋常時候溫暖些,說不得花期也能延長。
慕離風站在樹下仰頭看去,這會兒正是櫻花盛放之際。花開得極好,重重疊疊的粉白色花瓣遮掩住了樹上的綠葉。樹下鋪了一層落花, 站在樹下,仿佛置身仙境。
可惜,一個人賞花略孤單了些。
慕離風偏頭看向在牆上蹲了一排的侍衛,幽幽歎了口氣。
這侍衛便是五位表哥送來的,由於人數眾多,而慕離風又不許他們進院子,於是這些人就在湯泉院周圍圍成了一圈。因為表哥們特意叮囑過要提防隔壁將軍府,所以將軍府和湯泉院一牆之隔的這個“牆”上,就被侍衛們占領了。
這會兒,侍衛們背對著慕離風,目不轉睛地盯著將軍府裏的一舉一動。一隻蟲子飛過來都要接受一排侍衛的凝視,在確定了危險程度之後,才會被侍衛出手拍死。
怪不得表哥們確定陸景恒混不進來......
慕離風無語半晌,決定無視牆頭上的侍衛,轉身回屋去。
隔壁將軍府裏,陸景恒看著那堆侍衛,也覺得牙疼。還好他沒把密道入口弄在那附近,否則他就別想混進去了。
陸將軍冷哼一聲,轉身跑回自己的院子。密道入口,就在他臥房裏。
於是,慕離風剛進屋,立刻就被在裏頭蹲等許久的陸將軍抱了個正著。
侍衛不許進院子,自然也無法接近慕離風的居所。這片屋子附近被花樹包了個嚴嚴實實,侍衛眼力再好也看不到屋子附近的情形,更別提屋子裏的了。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陸景恒沒有出門,就待在屋子裏。
“現在外頭還冷著呢,別出去了。”陸景恒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慕離風圈在屋子裏陪自己。
慕離風沒有搭理他,讓人關了窗戶,在軟榻上坐下:“你不是派人盯住了逸王?他最近在做什麼?”
陸景恒並不是很想在這種時候談那些掃興的人,但心上人非要談,他隻能悶悶不樂的往慕離風身邊一擠,摟到了人才肯說。
“他最近老實了,不知道是在憋壞招還是在幹嘛。不過我的人可能盯不緊,這家夥暗地裏的人手很多。上輩子我和太子合作,好多人是太子揪出來處理掉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陸景恒皺眉,“不過這會兒太子的人也盯住他了,估計他跑不了,不用擔心。”
上一世太子能收拾這個家夥,這一世自然也可以。雖然上一世是因為慕離風被害死了,太子進入了狂暴模式,發了大招。但是這一世恰恰因為慕離風還在,太子才能冷靜下來,布局應當會更嚴密些,更何況還有陸景恒悄悄在背後提供上輩子的線索,降低難度。
“我聽說,榮太妃還未從京郊別莊回來?”慕離風點點頭,“她是自己不肯回來,還是逸王怕她回來搗亂?”
提到這個,陸景恒嘿嘿一笑:“都不是,是榮太妃氣病了。”
慕離風驚訝:“氣病了?”
“她好心辦了壞事,估計是回去之後逸王埋怨了她幾句,把她氣著了。”
不管是因為兒子頂撞生氣,還是在氣自己,總之榮太妃是真病了,情況還挺嚴重的。
之前雖然是假刺殺,但榮太妃還是受了點驚。後來又鬱結於心,身子骨就有些受不住了。逸王請了太醫去診脈,但太醫都是皇帝那邊的,定然不會盡心診治,所以就一直拖了下去。
太醫壓根不給逸王麵子,就算逸王找了其他大夫治好了榮太妃,頂多罵一句太醫是庸醫,可沒證據說他們診治得不用心。太醫連借口都想好了——為了穩妥起見,用藥謹慎,所以會好的慢些。
宮裏禦醫都這個德性,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開的方子藥性都溫和得不行,輕易不用激烈的治療手段。
既然是有跡可循的,逸王便不能說什麼了。
而逸王那邊,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竟也沒有再請別的大夫給榮太妃治病。可能是覺得自家親娘確實太折騰了,想讓她好的慢些。又或者是想借侍疾多在京郊待幾個月,不摻和進京城的事情裏來。
總之,他如今還陪著榮太妃在莊子上,而且除夕宮宴都沒來,確實躲過了年節時間的那一出出好戲。
“宣平侯為什麼這麼執著要弄死我?”慕離風微微皺眉,“我身邊的釘子被拔掉了,他就新找個小太監來推我,還是在除夕這日,而不選其他更保險的時候。”
除夕這天動手,就算是小事也要鬧大,皇帝定會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