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質兒安危的不止李翩兒一人,其他人同樣如此。尤其是風老太太,在彷徨擔憂中煎熬了一個月,仿佛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心裏想的,嘴裏念的,都是質兒,生怕他出了什麼意外。憂思過度之中又加上食物的短缺,她很快便承受不住了,如今已在床上躺了幾日。
為了節省取暖所用的木炭以及照明所需的燭火,全府的人很自然就形成了一種早睡晚起的習慣,但即使是這樣,這些日常所需的必用物資還是日漸匱乏,到最後,隻剩下了風遙玦的屋子還有一點炭火的氣息。而這時城中被餓死凍死的人數不知又增加了多少。
正月二十五日這一天,開封城又降了大雪。外麵天寒地凍,一片白茫茫。李翩兒坐在炭盆前彈著吉他,卻突然毫無征兆的闖進去了一群官差。
“嘣~”吉他弦斷,兩人驚得紛紛站了起來,李翩兒大聲質問道:“你們幹什麼?”
“如今聖上危在旦夕,正需大量錢財,然而國庫已空虛,你們做為我大宋子民,理應做出些大義之事來。來啊,給我將值錢的東西都帶走!”領頭的說完這些話,手一揮,也不經過風遙玦的同意,一群人開始了堂而皇之的搬東西。
李翩兒實在看不下去這種行為,放下手裏的吉他,挺著肚子向前走了幾步,指著他們大聲斥責道:“你們還有沒有天理了?這與強盜有什麼區別?頂著一張官皮,做的確是這種無恥的事!也難怪好好的一個國家會搞得支離破碎!你看看你們,都什麼德行?都給我住手!這是我家的東西,不準搬!”
“怎麼?你一介草民,還想違抗聖明不成?識趣的趕緊給我閉嘴!如若不是看在你身懷六甲,早連你一塊抓了!”領頭的那名官差向李翩兒這走了幾步,微眯起那雙淩厲的眸子,對李翩兒警告了一番,倒不至於對李翩兒動手。
其實領頭的那人也不想做著這種強取豪奪之事,但聖命難為。如今這樣的局勢,除了盡力滿足金人提出的一係列不合理的要求外,朝廷已毫無辦法。失去些錢財,卻能換來短暫的苟安,這對於那些惜命的官員來說,再合適不過了。他們隻知尋求苟安,卻絲毫沒有顧及過城中百姓的死活。
李翩兒本想上去阻止,結果剛跨出去一步,便被風遙玦握住手腕阻止了,之後將她護在了懷裏,搖搖頭,附在她耳邊說道:“翩兒,別衝動,不過是些財物而已,讓他們拿,別傷了身子。這些東西,你也並不是很看重,不是嗎?不要為了一些身外之物做不值得的事。”
“相公,我是不在意這些。不就是金銀珠寶嗎?本小姐以前也從未缺過。隻是,我咽不下這口氣!”李翩兒憤憤地望著風遙玦,話說得很大聲,令那些埋頭搬東西的官差們動作一頓,齊刷刷望向了她。
領頭的官差臉色一僵,衝著手下人一聲嗬斥:“還愣著,還不快搬!延誤了時辰,小心要了你們的小命。”
那人說完,轉身向風遙玦他們走了過去,視線在李翩兒身上掃了一遍,說道:“小娘子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敢跟朝廷叫板,性子夠烈。也虧得你已有孕在身,算是逃過了一劫。你可知?當今聖上為了求取和平,將自己的親妹妹都送出去了。金人指明要一千五百名少女,你們府裏的年輕女子一個也逃不掉。你能逃過,這是燒高香都求不來的事。我勸你就知足吧,咽不下這口氣?放眼看看全城,又有誰能咽下這口氣?但為了活命,最終不都得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