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帝王者,最在意的就是江山社稷,是否穩固,是否穩如泰山,因而最在意的也是謀逆之事,無論是否符合常理,均是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所有帝王,無一例外。
趙諗、趙恢兩兄弟謀逆一案便是如此,趙諗不過是一介狂生,得意之時,提了幾首“反詩”,雖趙佶根本不信此兄弟二人會造反,但最後還是將其誅殺。
因此李三堅涉嫌謀逆之事,雖也是無稽之談,但仍是什麼作用的,除非李三堅能夠證明此事與自己無半點關係。
“帶人證、呈物證。”此時開封府府衙大堂之中的負責審訊的所有官員,均被李三堅說得是啞口無言的,因此事情到了最後,隻有以證據說話了。
須臾,數名官吏將朱汝明、平陽縣縣令領進了府衙大堂。
朱汝明看了眾審官一眼,又有些心怯的看了李三堅一眼,就躬身立在了李三堅的左側。
平陽縣驛館凶狠的劫殺,朱汝明至今心有餘悸。
“朱提點,說說平陽縣驛館之事吧,是何人夜襲驛館,又是何人欲取你們的性命?”汪閣也看了一眼李三堅後,問向朱汝明道。
堂中眾人於是均將目光集中在了朱汝明道身上,使得朱汝明有些緊張,呆了片刻後說道:“諸位老爺,小的奉命前往福州捉拿人犯顧龍雲父子,並將此二人帶離福州,帶到了平陽縣,因天色已晚,就在平陽縣驛館歇宿。”
朱汝明緊張之下,一時忘了自己也是朝廷命官的身份,或者是習慣成自然了,見到權勢比自己大的人,自然而然的便是謙卑不已...
“顧龍雲父子為何人?為何要捉拿此二人?”傅墨卿聞言問道。
“此二人原為東海海寇,於崇寧二年歸降了朝廷。後我等查明此父子二人是通過一名女子,從而聯係到了時任泉州太守的李三堅。”朱汝明答道。
“一名女子?何等女子?”傅墨卿又問道。
“此女姓儂,便是仁宗皇帝之時的反賊儂智高之後裔。”朱汝明答道。
朱汝明此言一出,頓使堂中諸官是交頭接耳的,吃驚不已,李三堅麵無表情,拱手而立。
雖從前堂中諸人對此事還是有些了解的,但此時聽聞,還是有些震驚的。
其實此事說大他也不大,說小也是不小的。
數十年的反賊儂智高早已被朝廷剿滅,此時其後裔重現人間,暫且不論其真假,就算她是真的,僅憑此女能夠翻起多大的風浪?就算她是三頭六臂的,也是無半分作用。
可此事說小也不小,堂堂朝廷命官,一路之長吏,一鎮之郡守居然與反賊後裔相識,這就是條死罪。
事情的大小主要還是看宋帝趙佶是如何考慮的,趙佶說大就是大,趙佶說小就是小。
“李三堅,此刻你還有何話可說?”汪閣聞言,又將驚堂木在桌上拍了一記後,向著李三堅大聲喝問道。
手都拍得酸麻無比,今日回府,但使小妾好好按摩一下手腕了,汪閣心中暗道,當然除了手腕,還有其他地方的...
李三堅冷哼一聲,沉默不語。
無憑無據的事情,李三堅懶得與其分辨。
龍靈香之事,李三堅早已清楚,早已知道了她確實為儂智高的後裔。
但由此就斷定李三堅有謀反之意,確實是冤枉了他
李三堅當時不過是因為心慈手軟,從而放過龍靈香母女三人而已,可此時的李三堅又該如何分辨?此事越辯就越有口難辯,到了最後就是黃泥掉進褲襠裏,不是也是那五穀後來之物了,因此此時抵死不認此事,是為上策。
看來此事真有後患,最佳之策就是依費景陽之意,將其殺之,以永絕後患,李三堅心中暗道。
但將龍靈香母女三人斬殺,李三堅又如何下得了手?
“朱汝明,你說此女為儂智高之後裔,又如何證明?此女現在何處?”胡文海隨後問向朱汝明道。
“回蘇侍郎的話,平陽縣之事後,此女就不知所終了。”朱汝明苦著臉答道。
“大膽!”胡文海聞言怒道:“人不知所終,無憑無據的,如何說此女為儂智高後裔啊?又為何說李三堅與此女勾結?你可知,平白冤屈朝廷官員,此為何罪嗎?”
“蘇侍郎,你又何必加以恐嚇?”汪閣冷冷的說道:“汝明,此刻也不必藏著掖著了,拿出鐵證吧。”
朱汝明聞言自懷中取出一個油布包裹的小包袱,打開之後,取出一疊紙張,隨後雙手捧到了木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