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在林歡顏嘴裏是個輕飄飄的數字,可聽在劉司機和曲延斌的耳朵裏,那就似有千金了。
劉司機是給客運公司開小客跑郊區線的,車不是自己的,現在是下班時間,單位又不能負責這事兒。
他自己,一個月一天不休,跑滿三十天,工資也就兩百多。
曲延斌,曲延斌兜裏剛掏出來的,就是他全部家當。
“這樣。”林歡顏說,“醫生也說了,曲奶奶的病主要不是撞傷,而是長期操勞加上年紀又大了,早就有的病根。所以,這事讓司機負全責,是挺沒道理的。”
這話一出口,曲延斌身邊的幾個神態就不太對勁兒了。
其中一個個子最矮看著卻最結實的,往前邁了一步,伸手指向林歡顏:“幹你屁事?你和他一夥兒的吧?”
盧興宇在一邊兒不幹了:“你手給我拿開!再指我歡姐一下試試?手指頭給你撅折。”
“你撅個試試?”矮壯衝盧興宇嚷嚷。
盧興宇就要往矮壯身邊湊。
林歡顏阻止盧興宇:“大宇,這是在醫院,說正事兒呢。”
曲延斌也伸手把矮壯男子的手打落:“蚊子,一邊兒去,這沒你說話的份兒。”
蚊子?這蚊子長得真壯實。
把目光從蚊子臉上移開,林歡顏看向曲延斌:“不訛人,就事論事,這也是曲奶奶剛才說過的。”
曲延斌點點頭:“好,你繼續說,怎麼辦吧。”
“曲奶奶的事不完全是這次車禍造成的,但是這個事兒引發的,而且曲奶奶小腿和額頭也都受了傷。所以,醫藥費,你必須負擔一部分。”林歡顏將目光轉向劉司機,“我們一共按四千的醫藥費算,你出一千,行嗎?”
劉司機心裏一鬆,四分之一,一千塊,簡直是出乎意料的“驚喜”了。
別說他是真撞了人家,就算他沒撞,那老太太昏他車邊兒了,就她那個孫子,非讓他拿全部醫療費,他也得掏啊。
“行,行。”劉司機一個勁兒點頭。
蚊子在一邊忍不住了:“那還剩三千呢,那咋整?”
曲延斌衝他皺眉:“你閉嘴!”
蚊子閉嘴了,可心裏還是不踏實啊——三千,三千呢,自己這些人上哪找那麼多錢去?
“那你先回去吧,車和駕照先放我這兒,等把錢拿過來我就還你。”林歡顏把身份證還給劉司機。
“我這就回家取錢,今天保證把錢送來。”劉司機得把車開回去啊,明天還得到客運公司報到,還得上班呢。
見劉司機走了,歡顏問曲延斌:“剩下那三千,你說該誰出?”
當然不能讓她出,人家把自己奶奶送到醫院,又給墊錢,咋能還讓人搭錢?
曲延斌咬咬牙:“那三千,我還你。”
“噢?你還?多久還?”林歡顏盯著他問。
“我,盡快還。”
“盡快是多快?”林歡顏再問。
“十……,三天。”
“到底是十三天,還是三天?”
“三天。”
“好,三天,那你打算怎麼用三天時間賺到三千塊呢?”
麵對林歡顏步步緊逼的逼問,曲延斌終於爆發了:“你管我怎麼還?我去賣血,也把錢還給你!”
蚊子幾個看那女的逼自己老大,也早就受不了了,一個個跟著接上來“對,我們也去。”“對,我和斌哥一塊兒去賣血,也把你錢還上!”“還有我!”
麵對四個人義憤的模樣,林歡顏笑了,笑得特別輕蔑:“挺厲害啊,在皇河區有一號的斌哥,連小保見了都得退一退讓一讓的斌哥,帶著兄弟們去賣血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