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身上挨了老頭拐杖好幾下,顧曆南滿背都是青的。
洗了澡出來讓遲莞給他擦紅花油,遲莞心疼得眼睛都紅了。
“爺爺怎麼這樣……”
遲莞垂著眼嘀咕,給他擦藥都不忍心下手重了,男人盤腿坐在那裏淡淡地笑,“打幾下算什麼,隻要別來找我麻煩。”
頓了一下,半回頭看遲莞,“說來也是奇怪,我媽和老頭平時並不愛操心這些事,這次怎麼就插手了。”
遲莞歎氣,“這次不一樣,大伯畢竟是家裏人,牽涉到坐牢的話……”
顧曆南聞言輕嗤一聲,淡道,“有本事做什麼樣的事,就得有本事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衍之……”
遲莞心軟想替顧亞凱說兩句,看顧曆南態度強硬,不得不打消了念頭,“算了。”
藥搽好了,顧曆南拉好衣服,看遲莞欲言又止的樣子,挑眉,“你是不是也想幫他說幾句好話?”
遲莞搖頭,“沒有要說好話,大伯犯法,負法律責任是應該的。但是,他都六十幾歲了,這麼大年紀是不是可以……”
看男人蹙著眉一時沒吭聲,遲莞壯著膽子說,“罷免他在公司的職位,欠公司的錢,清算一下他的股份和個人資產,算是償還給公司,這樣一來,你要是放過他,其他股東意見也不會那麼大了。”
顧曆南坐在床沿,拍拍一旁的位置,示意遲莞坐。
遲莞把手裏的紅花油放進醫藥箱,又把醫藥箱放在櫃子上,坐了過來。
“我是精時集團最大的股東,除了牽涉到投資相關事宜,大多時候我並不在乎其他股東對我個人看法。”
顧曆南握了遲莞的手,緊緊將她攥在掌心,在這個安靜的夜晚,和她推心置腹,“顧亞凱仗著自己姓顧,已經不止一次在公司為所欲為。我給過他警告,他置若罔聞,如今手是越伸越長,法務部早已掌握他的犯罪證據,不把他送去監獄,還留著過年嗎?”
牽涉到犯罪,遲莞聽得心裏一緊一緊的,抿緊了唇,默不作聲聽身旁的男人說話。
“阿莞你還是太年輕。”
男人將她的手按在大腿上,目視前方輕輕歎息。
半晌,遲莞反手握住他的大手,啟唇道,“你是我丈夫,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應該支持你,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我不會再問你半句。你的為人,你的人品,我都信得過。”
說完張開雙臂擁抱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還疼不疼?”
指他的背。
“還好,我挨得住。”顧曆南側過頭去,親吻她的側臉。
遲莞心頭悸動,雙手往下扶著他的腰,紅著臉剛想要“我們來生孩子吧”,樓下大門響起清脆的開鎖聲音。
遲莞驚,“這麼晚了,你媽媽過來了?”
顧曆南蹙眉起身,煩躁的不是被打斷的溫存,而是這個時間簡文筠來找他,肯定又是為了之前那件事。
先找他,未果,再去找老爺子。
老爺子去公司走了一趟依舊無功而返,她坐不住了,大晚上到他家來找他。
“你先睡,我下去一趟。”顧曆南親了遲莞的額頭。
“媽來了,我怎麼也得下樓……”
“不用!”
男人語氣頗有幾分不耐,遲莞怔了怔,自覺地上了床去。
遲莞很聰明,從顧曆南的反應大致能猜到,婆婆來找他多半還是為了大伯的事。
起先顧曆南說他媽媽這次的行為很令人不解的時候,遲莞也覺得奇怪。公公是大伯的親弟弟,公公都沒有來求顧曆南網開一麵,婆婆是站在什麼立場?
遲莞縮在床上抱著膝蓋,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地,放眼看向臥室門,剛剛顧曆南出去的時候順手關掉了。
房子很隔音,門一關,樓下發生了什麼就都聽不到了,除非鬧出很大動靜。
此時此刻,顧曆南和他媽在樓下坐著,一人坐一頭,中間隔得很遠,這氣氛像是充斥著濃濃硝煙。
“我不知道你是吃醋了什麼藥,想盡辦法要我改變主意。”
對方是自己母親,顧曆南實在不想拿公事公辦的語氣跟她說話,盡量讓自己語氣軟一些,態度好一些。在煙灰缸點著煙灰,緊皺的眉心就沒散開過,“完全沒把法律放在眼裏,好歹也是文化人,你讓我拿什麼眼光看你?”
簡文筠雙手緊握放在腿上,坐得筆挺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時間心頭惆悵,眼眶滾燙,就快把淚給逼出來了。
在兒子心裏,她向來是精致的高雅的,也是清高的孤傲的,要是給他知道,她竟然跟別的男人生了他,會怎麼看她,並且那個人還是他一直很瞧不上的顧亞凱。
“衍之……”簡文筠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
“好好說話。”
顧曆南見不得她這樣,雖然他平時對她的態度不夠溫和柔軟,跟她相處時不像其他子女那般百依百順,他性格就是這樣,這是沒辦法的事,但他愛自己的父母,很孝順,簡文筠和顧亞琛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