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當家當年是不是也跟孫當家熟悉?!”作為局外人,程名振此刻的心智遠比杜鵑清醒。“如果他也跟孫當家熟悉,此事就不難理解了。張大當家做了初一,就怪不得別人做十五!”
杜鵑輕輕搖頭,眼中瞬間湧滿了淚水。當年,張大當家火並掉了孫大當家,一舉奪得巨鹿澤主導地位。所以,韓六當家和劉八當家就想趁著這次出擊失敗,張大當家威信大落的時候重演當年的故事。這就是土匪,不怪程名振總是瞧不起大夥。大夥做的這些事情,的確無法讓外人瞧得起!
“沒事,不管誰造反,咱們一定能救你爹出來!”程名振猜不到杜鵑為什麼流淚,以為她是為杜疤瘌擔心,壓低了聲音,溫柔地安慰。
第一次被他這樣溫柔地相待,杜鵑的眼淚更是止不住。一邊跑,一邊哽咽著回應,“阿爺,阿爺……。”
猛然間,她伸出胳膊,自己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心中的悲傷立刻被疼痛所取代,所有委屈也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瞪圓淚眼,玉麵羅刹杜鵑大聲發誓,“我一會兒就帶人殺回去,無論誰造反,我一定不放過他!”
“這才是平時的七當家!”程名振伸出胳膊,在杜鵑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女人的後背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後又軟了下去,柔若春柳。二人又相對著笑罷,揚起頭來,一道直麵澤地中的煙塵和火光。
一片混亂當中,錦字營的駐地顯得極為另類。雖然也有一夥不明身份的人試圖衝進裏邊製造混亂,守營的堂主卻遵照杜鵑的命令,緊閉寨門不出。這種憑險據守的策略剛好歪打正著,雖然不能給張金稱所在主營那邊提供什麼支援,卻也沒給敵人可趁之機。
“殺光他們!”看到有人敢在自己的營寨門口撒野,杜鵑滿腔的怒火立刻找到了發泄口。不顧程名振攔阻,掄著橫刀,瘋子般衝進了攻擊者隊伍。
一名旅率楞了下,居然猶豫著是否下令將杜鵑砍倒。正是這片刻的猶豫要了他的命,玉麵羅刹手起刀落,將他的脖頸砍成了兩端。血“呼”地一下竄上天空,將杜鵑的眼睛也染得通紅。瞪著通紅的眼睛,杜鵑撲向了下一名嘍囉。刀如閃電,先砍中對方肩膀,然後沿著肩窩一路下去,劈開鎖骨,胸腔,肋骨,“嘎碴”一聲斷為兩截。
“拿下她!”亂軍當中,終於有人叫嚷了起來。舉著兵器蜂擁而上,卻明顯有所忌諱,不敢真的向杜鵑要害處招呼。一瞬間竟被杜鵑打得縛手縛腳,混亂不堪。當他們終於下定決心的時候,程名振已經帶領大隊弟兄衝到了杜鵑身邊。雙方各展身手舍命廝殺,很快便分出了高低勝負。
程名振和杜鵑救出來的人都是各營的小頭目,武藝和體質本來就強於普通嘍囉。這支隊伍人數雖然沒亂軍多,但指揮和配合方麵卻又強出對方不少。種種因素疊加起來,形勢開始向一邊倒的局麵發展。很快,錦字營內部的弟兄也發現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在被人圍攻,打開寨門,呐喊著殺了出來。兩股隊伍裏應外合,半柱香功夫不到,已經將來犯之敵殺了個幹幹淨淨。
“周凡,裏邊的情況怎麼樣?”渾身是血的杜鵑伸手扯過麾下的一名堂主,大聲詢問。
那名堂主也很精幹,立刻抱了抱拳,大聲回應道:“稟七當家,剛才有幾名王八蛋趁機在營地裏邊煽動鬧事,都被屬下帶人抓起來了。咱們“錦”字營現在非常安靜,大夥都等著您回來主持大局!”
“傳令,錦林、錦雲、錦山三堂的弟兄出營列隊。”在自己的弟兄麵前,杜鵑心裏再苦,也必須裝出一副鋼筋鐵骨模樣。“傳令,錦風堂的弟兄,還有錦霞唐的女兵,留守主寨。打開所有機關,別放任何外人進入。”
“是!”被喚作周凡的堂主答應一聲,立刻派親兵跑入寨中傳令。不一會兒,錦雲堂堂主王飛和錦山堂堂主張瑾兩個都帶著各自的麾下跑了出來。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杜鵑安然無恙,眾嘍囉們士氣大振,紛紛揮舞著兵器嚷嚷,請杜鵑給他們指明攻擊方向。
“鹽山來的賊人楊公卿和內黃來的白眼狼王當仁兩個,想謀害咱們大當家!”杜鵑也不含糊,整理了一下衣衫,站在眾人麵前大聲宣布。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嘍囉們一聽是外人作亂,精神頭更加足,呐喊聲響徹湖麵。
“有黑心賊跟外人勾結,試圖把整個巨野澤交給姓楊的和姓王的!”杜鵑故意不提六當家韓建紘與八當家劉肇安的名字,繼續向麾下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