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知道,當初你隻身前往虎穴的故事,差不多整個館陶縣都傳遍了。老瞎子今天之所以不讓你死,也是因為敬你當日之勇!”段鐵嘴又斜躺在塌上,閉著眼睛傾聽。
“晚輩在此之前走了一次狗屎運,被林縣令提拔為鄉勇教頭!”程名振頓了頓,繼續講述。把自己如何在衙門中看到張亮威脅林縣令,如何挺身而出。然後如何被衙門同僚擠兌得硬著頭皮接下出使張金稱營地的差事,如何舌戰群寇。以及事後如何被官兵當做土匪追殺,連同為了自保給張金稱獻計,擊潰王世充所部官軍,陣斬虞仲謀等往事都細細地跟老瞎子說了個清楚。
他相信正無論如何林縣令等人都要置自己死地,多一條罪名少一條罪名無關緊要,索性對這幾個月的遭遇不再隱瞞。說到最後,幹脆將巨鹿澤之中的事情也倒了出來。老瞎子開始時還能平心靜氣地聽,待聽到巨鹿澤中群寇彼此算計,自相殘害的荒唐勾當,氣得連連頓足。“這群王八蛋,多少年了,還如此不爭氣。你和杜七當家做得好,做得妙。怎麼沒回頭把張金稱一並剁了,自己去做大當家,也省得這沒良心的家夥誤事!”
“晚輩何德何能,敢做巨鹿澤的大當家。當時急著回來,事情一了,立刻走了!”程名振搔了搔頭皮,訕訕地道。吃飽喝足,他的精神頭好了許多,身上的棒瘡也不那麼刺骨的疼了,倒是很多地方開始癢了起來。
“是不告而別吧!”仿佛能看透程名振的心事,老瞎子撇著嘴追問。
“前輩,前輩說得沒錯!”程名振紅著臉繼續撓頭,手腕上的鐵鏈叮當亂撞。當初他之所以離開巨鹿澤,第一原因是看不起土匪們所作所為。第二,便是惦記著當初縣令大人許諾給自己的大好前程。而回來之後才發現,比起林縣令、賈捕頭和郭捕頭等人,土匪們簡直像初生的嬰兒一樣純潔。至於那個縣丞之職,現在看起來不過是騙人送命的誘餌罷了,林縣令做出許諾時根本沒半分誠意。
“後悔了?”老瞎子偏偏看不到別人的尷尬,繼續小聲追問。
“沒!”程名振輕輕搖頭。“不回來這一次,我永遠不會明白。嗬嗬……”
“這就對了!人不摔跟頭長不大!”老瞎子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道:“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已經夠死十回的了。能活到現在,也算咱們爺兩個有緣!我來幫你分析分析吧,那林縣令恐怕早就懷疑幫助張金稱擊敗王世充的人是你,所以才趕著宣布你死於張金稱之手。這樣,王世充即便聽聞一絲風聲,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醜事大肆地翻動!’
“應該如此!”程名振歎息著搖頭。他一直以為,王世充虛報戰功,懦弱糊塗的林縣令必然會毫無保留地相信。但現在看來,林縣令的懦弱和糊塗,恐怕十有**是做給別人看的。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上,此人心中的算籌擺得比誰都精細,把所有人幾乎都算計遍了,大夥還會對他心生感激。
“你這個兵曹雖然是臨時拉來墊背的。但你活著回來,還是容易讓王世充和虞家抓到把柄。一旦你被人指認出來,作為將你一手提拔起來的上司,林縣令少不得要受牽連!”老瞎子打著哈欠,小聲補充,“這隻是其中之一。第二,就是你跟周家的麻煩。萬一你舉報了周家,林縣令、董主簿等人恐怕都得人頭落地。所以,他們為了自保,必須先殺人滅口!”
程名振接不上話,心中愈發慚愧。這些細節,作為當事人他在被陷害後才慢慢想清楚。而老瞎子僅憑三言兩語,便推斷了個**不離十。枉自己多長了一雙眼睛,看問題卻沒一個瞎眼之人明白。
“機會,恐怕也就在這裏了!”床榻上的老人翻了個身,低聲提醒。
“哪裏?”程名振聽得一驚,趕緊湊上前請教。
“林縣令隻有讓你死,才會覺得安全。但那兩個捕頭隻是想將你從他們頭上扒拉下來,所以沒必要下死手。並且按你說的這種情況,恐怕你死了,對兩位捕頭弊大於利。他們二人能把持館陶縣衙門這麼多年,未必看不明白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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