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麼多人的麵,王伏寶自然不能再給竇建德上眼藥。可過後沒幾個時辰,他就主動去求見竇建德,請對方仔細考慮程名振的才能,從長計議。誰料竇建德非但沒有答應,反而借機將他給數落了一頓。讓他除了領兵打仗外不要摻和其他事情,做武將者展現本領的正地方在戰場上,而不是跟著文官瞎摻和。
王伏寶被數落得氣堵咽喉,所以奉命出城巡視就走得稍遠了些。誰料就在他離開這段時間,程名振居然把洺州營的骨頭架子也給拆了。
將多年辛苦培養出來的弟兄拱手讓人,這等於宣布洺州軍從此再不會有重上戰場的機會。對於一名武將來說,還有什麼能比這更令人心痛的。推己及人,王伏寶知道程名振雖然表麵上笑得歡暢,實際上心裏卻未必好受。但到底該怎麼讓好朋友從難過中擺脫出來,生性耿直的他卻又不清楚。
“對了,你來了正好。張,張瑾他們幾個想到你帳下效力!”程名振拉住王伏寶的拳頭,輕輕將對方的胳膊捋平。“你來了,剛好把他帶走。這幾個兄弟都是我這邊最得力的,你日後千萬別慢待了他們!”
“你自己留著吧,我不要!”王伏寶看了他一眼,怒氣衝衝地回應。
“來人,把張瑾他們幾個叫來。喝醉了,喝醉了就抬過來!”程名振不理睬他,隻顧發號施令。
“你別胡鬧了,我那邊真的不缺人手!”王伏寶見程名振不肯放棄,趕緊大聲勸阻。“你好好想想,襄國郡的郡守也不好做。且不說南邊的幾個縣城還沒歸順,就是地方上的那些堡寨、莊院,手中沒有點兒實力,你憑什麼讓他們聽命於你?”
“那些家夥,那些家夥都是被我打怕了的。如今我有竇天王撐腰,他們更不敢造次!”程名振傻乎乎地笑著,臉上的表情憨態可掬。“你別推辭,推辭了就是掃我的麵子。那些弟兄是主動提出要跟你的,我已經答應替他們引薦。”
“唉!你這家夥!”王伏寶知道事情已成定局,隻好忍著怒氣答應。“早晚你有後悔的一天!如今世道大亂,男子漢大丈夫不趁機建功立業,還等到什麼時候?!”
“嗬嗬,這你就不懂了吧!”程名振晃了晃腦袋,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看看,如今竇天王麾下武將多,還是文官多?論領兵打仗,我排第幾?算文官,縣令郡守,我排第幾?物以稀為貴,懂不?況且將來打天下時,總得有人給你們提供糧草不是?糧草從哪裏來?還能像原來那樣到處搶麼?恐怕為了安定人心也不能那麼幹吧?”
幾句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卻句句看上去好像都無可辯駁。王伏寶想了好半天,終於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隨你便吧,反正我肯定說不過你。哪天你又手癢想握刀了,盡管跟我說一聲。我向老竇那邊幫你傳話。你這些弟兄……”回過頭,他將目光轉向已經醉得站都站不穩的張瑾等人,“我先替你帶著。日後你需要時,肯定會會還給你。”
“不用,不用。他們跟著你能有出息,我這裏也會高興!”程名振擺擺手,非常誠懇地說道。
“再有出息也是你的弟兄!”王伏寶大聲強調。伸手拉起張瑾,大聲囑咐:“聽見沒有,你們是程兄弟的手足,我隻是暫時替他帶你們。去,過去跟程兄弟告個別,然後到我帳下領戰馬和鎧甲!”
張瑾等人此時也動了感情,紅著眼睛走上去跟程名振施禮。程名振一一將他們拉直了,自己也把胸口挺起來,笑著叮囑:“別這德行,咱們都是爺們,隻能淌血,不能淌淚。都站直溜的,把背給我挺起來。站直了,別趴下!整個巨鹿澤都在咱們背後看著呢!”
“諾!”張瑾等人肅立拱手,霎那間,脊背僵硬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