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第一章 問鼎 (三 中)(2 / 3)

這句話說得非常有水準,非但替魏征遮掩了過錯,而且把魏征的敗興之舉歸結為因李密持身嚴正而起。登時令當事雙方都熄了火氣,相互看著咧嘴而笑。唯獨程知節這個愣頭青,明明自己闖了禍卻毫無意識,見魏征臉上的笑容十分牽強,拉了拉對方衣袖,大聲問道:“怎麼了。你們剛才說什麼呢。這都是哪跟哪啊?”

“沒你什麼事情!你少跟著摻和兩句比什麼都強!”秦叔寶和裴行儼一左一右,夾著程知節的胳膊將他扯進武將的坐席處。

這兩人一個是齊郡子弟的主心骨,另外一個是大將軍裴仁基的長子,在瓦崗軍中的位置都極其重要。害得李密即便想借勢敲打程知節幾下,也不得不主動放棄。笑了笑,提高聲音說道:“玄成乃難得的錚臣,孤怎會真的惱他。至於程將軍,更是難得懷有一顆赤子之心,孤要是因為幾句逆耳之言就責罰他,豈不是太小家子氣了!不提這些,舉盞,且盡今日之歡!”

“盡今日之歡,為魏公壽!”眾人笑嗬嗬地附和。

魏征本不願意摻和,耐於邴元真和祖君彥的麵子,才勉強坐了下來。但一個人落落寡歡,與滿座歡聲笑語格格不入。如此一來,他哪有不醉的道理。十幾盞悶酒落肚後,左右太陽穴像針紮般疼了起來。“諸位慢飲,魏某不勝酒力,先告退了!”努力壓下胃腸中翻滾之意,他強打精神向大夥告辭。雙腳剛一離開座位,立刻開始絆蒜,搖晃了幾下,將一名送菜的侍女撞了個四腳朝天。

那名侍女來自楊廣的行宮,因為有幾分姿色,才沒被瓦崗軍的士卒瓜分,而是與幾個年青貌美的姐妹一道被李密留在了身側。平素做些撒掃事務,偶爾也被李密招去侍寢。卻由於出身寒微,血脈不夠高貴,所以沒有什麼名分。隻能算作普通的侍女,一旦犯錯,就可能被李密送給侍衛蹂躪。

千小心,萬小心,她沒想到今天自己居然跟掌書記大人撞到了一起。登時嚇得委頓於地,哭不敢哭,討饒亦不敢討饒,蒼白的麵孔上淚珠直滾。倒是魏征,雖然酒醉,靈台處卻依舊保留著一絲清明。見侍女嚇得如此模樣,也顧不得身上撒滿菜湯,搶在李密發作之前醉熏熏地喝道:“你這女子,怎麼敢擋我的去路。來,來,來,隨我去,今日讓你知道魏某人的厲害!”

眾人聞言,登時爆發出一陣哄笑。李密半口酒全噴到了桌案上,一邊撫摸臉上的傷疤,一邊狂笑著道:“好你個魏玄成,平素裝得不食人間煙火般。喝醉了居然也這般德行。好,這個侍女就賜給你。你自己帶走,願意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愣著幹什麼,還不扶著魏大人去洗漱!”麵容猥褻的官員又搶出來,指著嚇傻了的侍女喝令。

那名魂飛天外的侍女打了個激靈,立刻雙手抱著魏征的腰。就像螞蟻撼樹般,攙扶著魏征向外走。醜陋官員見狀,搖頭而笑。衝著大家四下拱了拱手,“我還是去送一送魏大人吧,免得他連自己的寢帳都找不到!”

“君彥速去速回!”李密心思全在攻取洛陽後如何號令天下方麵,所以也沒覺得醜臉官員的舉動多餘,擺了擺手,笑著命令。

醜臉官員領命,立刻走上前架住魏征的胳膊。與那名倒黴的侍女一道,連拉帶拖,將醉得邁不開腳步的魏征拖出的中軍大帳。被外邊的寒風一吹,魏征再也憋不住了,推開醜臉官員和侍女,急走幾步,扶住一棵大樹盡情狂嘔。

小侍女顯然是見慣了類似的場麵,伺候起來手腳極其嫻熟。不一會功夫,已經依次取來了洗臉水,漱口水、麵巾和醒酒茶,井井有條地替魏征解酒。幾盞熱茶落肚後,魏征終於停止了嘔吐。抬起頭四下看了看,非常慚愧地向醜臉官員抱拳,“魏某不勝酒力,讓儲兄見笑了!”

“玄成何必客氣!”醜臉官員儲君彥輕輕搖頭,“此刻,誰知道哪個醉著,哪個醒著!”

不遠處的中軍帳依舊熱鬧,勸酒行令之聲不絕於耳。但魏征和儲君彥二人的目光中,卻充滿了寥落。“君彥知道魏某因何而醉!”呆立半晌之後,魏征搖頭苦笑。“君彥也看到了,眼前熱鬧不過是刹那繁華?”

“我可是密公的記室參軍。所有往來公文,下傳政令軍令,有幾個不經我手?”儲君彥聳了聳肩,低聲反問。

魏征眉頭輕皺,立刻明白了自己不是第一個看出瓦崗軍所臨窘境之人。但儲君彥這廝居然看清楚了,卻不向李密進諫。想到此節,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淩厲,盯著儲君彥,仿佛能穿破對方的靈魂。

“走吧,到你帳中喝點水!”儲君彥歎了口氣,上前扶住魏征,“玄成不要怪我!儲某非是不敢直言,而是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其實,密公自己,何嚐不後悔當日輕易做出決定,上了李老嫗的當?可眼前我軍已經打了到洛陽城根兒底下,哪還能輕言收兵呢?”

魏征掙紮了一下,酒後乏力,終於沒有能夠掙脫,隻好讓儲君彥繼續攙扶著自己。兩個跌跌撞撞的醉鬼,後邊跟著一個小心翼翼的侍女,緩緩而行。走了好一會兒,才終於來到魏征的寢帳。伺候魏征的親隨見此,趕緊搶上前,攙扶二人入內。然後打水洗臉,奉上醒酒湯,,忙了個不亦樂乎。

到了此時,跟在二人身後的小侍女反而插不上手了,怯怯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魏征努力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此女的來頭。揮了揮手,低聲命令:“你下去歇息,我讓人給你安排一間寢帳,就在我寢帳的旁邊。待今日之事平息,魏某再想辦法安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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