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第一章 問鼎 (四 上)(2 / 3)

隻見這夥敵軍人數大約一千上下,還不及守衛糧草的洺州子弟一半多。但每個人都身披輕甲,手持大隋官軍製式橫刀,胯下坐騎膘肥體壯,腰部高度足有六尺開外,一看就是來自塞上的良駒。如此一支武裝的牙齒的輕甲騎兵,人數雖然少,也不是洺州營能硬碰得起的。且不說對方訓練有素,甲胄堅實。就算他們裝備與洺州營相當,一旦衝進輜重隊中,也會讓洺州營手忙腳亂。那些臨時灑上水的糧包僅僅是表麵一層被打濕,內部根本抗不住火。如果對方在遠處以火箭攻擊,還勉強能對付過去。如果對方衝進車隊深處,潑油點火,糧食上麵撒再多的水也不經他一炬之力。

如今之計,洺州營的最好選擇,便是以靜製動,無論對方如何叫囂,就是不出陣迎戰。憑著外圍糧車和長槊陌刀與敵人周旋,堅持到竇建德發兵來援。所以程名振一句接著一句,即便搜腸刮肚,也要跟對方聊個高興,把開戰時間盡量後拖。對方將領仿佛也存著同樣的心思,有一句沒一句,天南地北。從程名振的起家曆史聊到博陵軍的血脈傳承,就是不肯下令衝陣。

時值仲秋,白晝已經大大縮短。敵我雙方的主帥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不到一個半時辰,太陽就落到了西邊的山峰上。博陵軍宿將張江回頭看了看天上的晚霞,笑著提議:“我如果選在這個時候衝陣,就等於白白占程將軍便宜了。難得你我二人一見如故,今夜暫且罷鬥,明日清早一決勝負如何?”

“如此,多謝張將軍仗義!”程名振眯縫起眼睛看了看西邊刺目的日光,拱手道謝。

“我先去。程將軍盡管下令休息!”張江哈哈一笑,撥轉馬頭,回歸本陣。然後再一聲呼哨,居然帶領騎兵退到了兩裏之外的空地上,安營紮寨。

強忍住眼睛的不適, 程名振目送對方的身影走遠。待確定對方真的沒有其他動作了,他才跳下糧車,回到自家弟兄之間商量對策。這個時間張江引兵強攻,洺州子弟對著日光,根本無法睜開眼睛,的確在地利方麵非常吃虧。但他才不相信對方會如此好心。兩軍交戰講究的是“當場不讓步,父子不留情”,自己突然翻臉殺到了人家老巢裏,還指望敵人對自己以禮相待,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然而,張江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程名振等人卻百思不得其解。運糧隊落在主力兵馬之後僅僅半天左右路程。即便張江憑著手中優勢的騎兵力量,可以把洺州營派出去向竇建德告急的騎手全部截殺,倘若明天一早依然沒有得到運糧隊的消息,竇建德肯定會加派人手回頭查看。屆時,任憑張江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將竇建德派出的斥候全部殺盡。隻要有一兩名斥候將運糧車遭到堵截的消息帶回去,竇建德必然將派遣大軍來援。也就是說,最遲在明天下午,援軍就可能跟洺州營彙合。而隻要在此之前洺州營保證敵軍不殺到車陣之內,數十萬石糧草輜重就會安然無恙!

“既然如此,姓張的應該非常著急才對,怎麼會陪著我東拉西扯白白耽誤戰機?”抬頭望望越來越深的暮色,程名振忍不住喃喃自語。他現在非常後悔沒有將王二毛帶在身邊。自己這個好兄弟雖然平時看上去粗枝大葉,關鍵時刻卻每每能慧眼如炬。如果他在,說不定可以跟自己一道看破對方的陰謀,讓張江趁早死了心,铩羽而歸。

“教頭,是否讓弟兄們用飯!”伍天錫對著西邊的敵軍發了半天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卻把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咕叫,走到程名振身邊,低聲請示。

“讓弟兄們對付著吃些幹糧,車陣背後開一條三人寬的縫隙,供大夥出去解手取水。不得生火,不得擅自離隊!”程名振斟酌了片刻,低聲命令。

前來截糧的敵軍人數不多,隻要洺州營的刺蝟大陣不散,敵方就很找到可乘之機。伍天錫也是老行伍了,明白程名振為什麼要下這樣的命令。答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又過了片刻,對麵的博陵軍也開始下馬做飯。炊煙和熟食的味道順著晚風飄過來,饞得隻有幹糧果腹的洺州弟兄直流口水。“奶奶的,打又不打,走又不走,幹個什麼鳥事情!”雄闊海最受不了吃幹糧喝冷水的滋味,衝著炊煙起處瞪了兩眼,罵罵咧咧地道。

“才吃了一頓幹糧就受不了了?想當年,咱們在巨鹿澤內躲避官軍征剿的時候,曾經連續十幾天沒敢生火。天天拿幹糧和冷水對付!”仗著自己的資格老,王飛笑著拿雄闊海打趣。

“有本事你再連續吃十天幹糧試試?”雄闊海回頭瞪了他一眼,笑著奚落。“老子當年趕大車時,還連續幾天餓著肚子趕路呢?咱們好漢別提當年勇!”

“的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見眼下根本沒可能會有戰鬥發生,伍天錫也加入了聊天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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