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輕舞習慣性地和已婚男子拉開距離,話音淡漠而又疏離。
“哎。”
“大娘啊,那我們就說定了,今日呢,還有幾家要去,就不打擾您了。”
練輕舞站起來,隻覺得嗓子幹到冒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哎,好,慢走啊,我就不送你了啊。”
“好的大娘。”
一出了這家的門,練輕舞顧不上這家鄰居就是她下一個目標,直接跑向茶樓,點了一壺白開水,咕嘟咕嘟灌下半壺才舒服了點。
“哎呦。”她出了口氣,又要了一壺水,坐著喝完才走。
等到終於不渴了,練輕舞的臉這才後知後覺的燒起來,她明明是個黃花大閨女,就算要立女戶,也還沒到提上日程的時候。
她和所有未及笄的女孩一樣,本應該少去有男人的家裏。
不過為了能做好這些人的工作,也顧不上許多了。
練輕舞也不著急著去找人,她額外多喝了點水,才跑過幾家,她就發現,這不是什麼好差事。
平日裏他們難得到百姓家轉轉,百姓們都是端茶倒水,好不熱情,而今日,情況又大為不同。
看到練輕舞回來,上一家大媽在自家門前一陣探頭探腦,見一會兒沒敲開門,幹脆和她一起敲門。
“他大嫂子,開門啊,是我,我把練姑娘帶來了,她說有事兒要找你呢。”
知道這大媽嘴上厲害,練輕舞也沒阻止她,萬事開頭難,現在先敲開門再說。
“大嫂子啊,別在屋裏頭躲著了,又沒有男人,就我和練姑娘兩個人,就我們兩個還能害了你不成?”
自己這一下沒叫開,那大娘臉上有些掛不住,幹脆一伸胳膊推開練輕舞,自己上前拍門。
練輕舞心裏一動,這大媽這麼霸道?
“哎,來了來了,外頭是誰呀?沒有男人吧?”
練輕舞心裏一突,總感覺這人說話哪點不對勁,她連忙打開手上的花名冊翻看。
“沒有,哪能有男人呢。”大媽看練輕舞翻著一本冊子,想湊過去看又不識字,索性放棄了。
“我看看,除了你還有誰呀?”
練輕舞恰巧就翻到這一家,看了一眼,臉有些發黑,眼眶也跟著濕潤了。
她抬起頭,對上一雙紅腫的眼,那是婦人的一雙眼,頭發也沒有挽簪,蓬亂著,可見這人的日常生活有多糟糕。
“嫂子是我,”練輕舞也跟著紅了眼眶,“我是練輕舞。”
吱呀一聲門開了,那婦人穿著一身白,練輕舞恍惚之間像看到了微生玨,她一定神,才想到這是婦人的孝服。
“你是練輕舞,練將軍的女兒?”
“是。”
練輕舞低著頭,不敢看失去丈夫的婦人的雙眼。
“你是不是也上過戰場?”年輕的婦人,用手指著練輕舞,嘴唇顫抖。
“對。”方才呆在大娘家時,滿滿的語言交鋒的欲望消失殆盡,練輕舞隻想變成一隻螞蟻,鑽進門縫裏,好讓別人都看不見她。
“為什麼你好好的活著?為什麼?”
婦人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練輕舞也不敢說話,是啊,為什麼自己好好的活著,就算受傷了,現在也已經好了,她現在就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為什麼,為什麼別人就沒了丈夫呢?
練輕舞能夠看得出來,這家人的生活應該不錯,門是實木的,上半年有一段時間斷了軍餉,能掙下這兩扇門不容易。
想必這家男人生前十分勤快,有這樣的丈夫,她的日子應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