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大的雨勢讓周圍的鮮血從地勢較高處緩緩淌了下來,而終於從地上站起的溫雲嵐像是被忽然觸動了哪根神經一樣,那張永遠雲淡風輕的臉,終於出現了名叫憤怒的情緒:“你給我閉嘴!”
“難道我說的有錯嗎?”洛明溪一邊躲避著溫雲嵐漸漸開始淩亂的攻擊一邊繼續不遺餘力地用言語刺激她,“還是說你把你的家人都給殺掉了,也是,你這種殺人狂魔……”
溫雲嵐這次沒有再回話,而是從左側移到用力劈下,洛明溪往下方一閃,堪堪躲過了淩厲的刀鋒。溫雲嵐不愧是軍人出身,洛明溪很快身上就掛了彩,左肩胛被一刀刺穿,疼得幾乎要暈厥過去。而溫雲嵐本就身負重傷,也漸漸開始體力不支,她的身上有著好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誰也不知道她在此之前經曆了什麼樣殘忍的機關。洛明溪忽然後退了幾步,她也看出溫雲嵐已經快要血流而亡,現在就是一場生死角逐賽,先倒下的人死,後倒下的人生。
而洛明溪的傷勢明顯要比溫雲嵐好上很多。
最後一刀洛明溪狠狠刺進溫雲嵐的心髒,就如那天被一刀斷絕生機的楊樂一樣。
“說到底,我也隻是比你運氣好罷了。”洛明溪氣喘籲籲地跪倒在溫雲嵐旁邊,她的臉上沒有死前痛苦的猙獰和怨恨,而是極其平靜地閉上了雙眼,恨意凝聚在那一刀上,砍下之後消減了很多,也許是明白了這個你死我活的遊戲裏,那麼去做個動機,也許是因為不知哪一瞬間臉上一閃而過的悔恨與愧疚,盡管那樣的愧疚絕不是對於她,她也在那一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溫雲嵐其實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楊樂,葉希,林鋒,錦南,華誌楠,夏良安……一張張臉在腦海裏閃過,最終定格為張琦佳。洛明溪用刀割下裙子上的一塊布料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拿出PDA看到僅餘兩人,抹了把臉上的血漬,捂著傷口朝山地裏走去。
她的手裏握著PDA,PDA的對話框處剛剛彈出來一條消息,隻有簡短的四個字:“醫務室見。”
此刻一切也無需隱藏,所有的恩怨將在此做個了結。
張琦佳站在夏良安的屍體旁邊,為了避免雨水淋到夏良安,她費力地把夏良安拖了進來,搬到了醫務室的床上並蓋上了白色的被。白色是葬禮上的顏色,她不想夏良安就這麼草草死去,哪怕沒有葬禮,也要手刃洛明溪,讓他安眠於此。
洛明溪渾身濕透地走到了大門邊,看到了倚在醫務室門口牆上的張琦佳,止住了腳步。
雨水滴滴答答,順著少女的胳臂緩緩流下。
“我想問你個問題。”洛明溪擰幹血水又重新係好了布料,“你為什麼覺得我會贏?”
“直覺。溫雲嵐身負重傷,我們去襲擊的幾個人雖然死了也消耗了她不少體力,再能贏你有點懸。當然,你不過也是撿了個便宜罷了。”張琦佳的語氣也很是平靜。
“其實也就是你本能地想麵對我,不想麵對溫雲嵐。”
“是。”
“那三個人也是你攛掇去殺溫雲嵐的,然後你選擇當了逃兵,殺掉了那個小女孩。”
“是。所以下麵該我了。”張琦佳撩了撩頭發,“你為什麼殺夏良安?”
“我沒有殺他,隻是他死後我用他的PDA給你發了消息,後來又騙了你。”
“你是什麼時候看出我們關係不一般的?”張琦佳這句有些咬牙切齒。
“在醫務室時,你們倆坐得很近,而且是在床上,超過了一般關係的安全距離。”
張琦佳忽然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所以你騙了我又怎麼樣,讓我痛苦的人,我會雙倍還回去!楊樂不是死了嗎?是我告訴他溫雲嵐在那裏的,楊樂喜歡你,也下不去手靠殺人活下去,所以他最後一定要死,不想和你分個勝負,也不想死在你眼前,所以他去找溫雲嵐決鬥了!還決鬥,笑死我了。洛明溪,你以為隻有你會揣摩人心嗎?還敢把楊樂屍體留下?溫雲嵐是個軍人,不會幹毀屍這種事,但不代表別人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