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得知地點定在玉麟樓的時候,林寧笙微不可察地僵了僵。表麵上這是一家高級酒店,實際內部還有各種該有的娛樂休閑場所,專門為各大家族開放。
更重要的是,玉麟樓當年是她開的。
雖然當初資產都移到了顧豫名下,有些人清洗更換掉了,但免不了會遇上熟人或者仇家。
這種場合不去又不太好,畢竟自己目前還是個毫無身家背景甚至連學曆都沒有的普通合同製員工,這種飯局還推辭的話,明擺著是給人家臉色,更何況,甚至連張景老爹、如今景恒的總裁都要親自去。
還有一點就是,她不會化妝,以往她去這種場合都是別人看她臉色,也是以生意聯絡為主。
林寧笙一個頭兩個大,最後還是找了周紅幫忙梳妝打扮,自己換了套介於商務與休閑之間的服飾,臨走時還不忘把那副黑色平光粗框眼鏡戴上。
玉麟樓外部裝潢古香古色,內裏卻更像是一座貴族宮殿。進了酒店,一位身穿白色酒店製服的中年男子微笑著迎上來,引領他們前往宴會大廳坐下。
酒店大廳每一道裝潢、擺設,甚至每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都被設計師賦予精細低調的奢華,酒店裏的服務員也與眾不同,一個個舉止文雅、氣質不凡。來來往往經過的人雖然不少,但卻很安靜,沒有人高聲說話,成功讓客人們產生一種優越感與滿足感。
眾人進了宴會大廳,紛紛落座。張景的父親張恒衣著簡潔而考究,沉穩的目光透著權威,掃視著在場各人,目光最後落到林寧笙身上。
他接觸過很多人,一般來講,對平民來說,玉麟樓這個接待規格隻能會他們推向極端,要麼拘謹自卑,要麼表現出像個貪到便宜的市儈。
“林思一”這個女人還是兒子張景之前提到過,說他公司裏有個員工姿色過人、可惜一直沒什麼機會。曾經他還以為是對方欲迎還拒、故意下套,如今看來,這女人不簡單。
押了一口酒,張景也偷偷看向林寧笙,眼底閃過不屑、惱怒與一絲激動。他不知道這個團隊的科研大腦其實是林寧笙,隻認為這個出身低微、不知好歹的女人幾次三番推辭回絕自己的邀請。這樣想著,張景偷偷摸了下藏在口袋裏的藥,眼中閃過冷光。
張恒看在眼裏,沒什麼表情,默許了他的小動作。他知道自己兒子在外麵多少有些花花腸子,但對方也隻不過是個毫無背景的平民、還沒有任何學曆,從她簽下那份不平等合同就能看得出,除了自己兒子手下的景康,她無處可去。
經理端起杯子站起來給在場各位說著祝酒詞,林寧笙隻是象征性喝了一口,漫不經心夾了幾筷子飯菜,心中暗忖:怎麼三年不見玉麟樓的廚子手藝變了。
這時,項目組組長李景濤端起杯子站起來說:“思一,起先是我顧慮太多態度不周,喝了這杯酒,有什麼不愉快就都過去了。”
這話說得很含蓄,在座的人誰也分不清到底是誰不愉快,更何況是李景濤身為德高望重的前輩給小輩端酒,大家都心裏有數,怕是李組長怕林寧笙搶了風頭故意拿話壓她惡心人。
林寧笙心下了然,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招標會結束之後又不少中產小企業自發聚集在一起討論些什麼,寥寥星火引燃成燎原大火隻是時間問題,更何況林、謝兩家的苗子被她當年攪得青黃不接,李、傅二家又長年保持中立,這種看似穩固的框架產生動搖隻是時間問題。
老皇帝也快到年頭了,各大家族一邊要忙著奪嫡一邊還要操心事業,什麼都想抓住那最終什麼也抓不住。
何況她在國外也始終安排著一支遊擊軍,蓄勢待發。
這次酒會她來了也是成全與告別對方,畢竟項目以後還要靠他們繼續研發走下去,所以二話不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旁邊張景特意安排的人隨即又給林寧笙斟滿。
明眼人一看這舉動都明白了是張總的意思,hr跟著也端起一杯酒說:“林小姐,當初把你招進來後一直很惦念你,最近事情忙也沒多關照。”
林寧笙笑了笑,又是二話不說,端起就喝,還是一飲而盡。
許飛比較沉迷於學術,見識不多,不太懂得酒桌上應酬中暗藏的殺機,見別人敬酒,生怕自己失禮了,於是趕忙也端起酒杯說:“思一啊,我這人不會說話,我也敬你一杯,就都有了。”
林寧笙胸口一堵,心想:你還跟著湊什麼熱鬧?
但也沒有推辭,也是一樣喝了。
於是,董鵬、周紅、還有公司幾個人各自以不同的理由都敬了林寧笙一杯。在座的每個人也才喝了不過一杯酒,林寧笙這時已經快一瓶紅酒下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