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雖還炎熱,河水卻是冰涼的。河水很快就把他的身子涼透,縱然血管裏是被酒精衝刷的熱血,也在一激之下瞬間冷卻下來。
蕭崢掙紮著,可是他的身體仿佛是被灌了鉛似的,沉重無力,他的掙紮隻是讓他快速地下沉,他感覺到自己與水麵外的世界漸行漸遠,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應該就是離開這個世界的感覺吧。
他忽然覺得無限疲倦,懶得掙紮了……
他沒想到平靜的湖麵之下,湖水還有暗流,就如蝦兵蟹將一般悄悄地挾裹著他,拖著他往低處去,怪不得有人說,這鏡州的水都是通東海的。那麼自己這是要被帶著去見龍王了?
蕭崢在水底無奈地笑笑,可他知道自己的臉上應該沒有笑容,他的心靈似乎和身體已經失去了聯絡。身體已經被河水掌控。
“蕭崢!”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這聲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隔著水流,傳入他無力的身體。從水下?從街麵?從空?蕭崢無從分辨,隻知道這個聲音帶著他熟悉的味道。
“嘩啦”一聲水花的響聲,有人衝破了已經閉合的水麵,也來到了水下,那個靈巧曼妙的身影,到了水,四處搜尋,很快發現正在被暗流帶走的蕭崢,向他奮力遊了幾下,便勾著了他的身體。
隨後,她不等蕭崢抓住她,就遊到了他的身後,用胳膊攬住他的脖子,雙足踏水,一臂劃水,將他拖往岸邊。蕭崢隱隱感覺到有一隻胳膊有力地帶動著他,還有貼在他背上的柔韌的彈性,讓快要失去身體感覺的蕭崢重新獲得了感知。
但是他不敢動,因為他知道,在水,溺水之人的任何舉動隻會給施救者帶來阻力,所以他任由女人帶著抵達岸邊。
“把手給我!”“快上來!”有人在岸上呼喊著,聲音劃破空寂的巷子。
蕭崢的手臂被人抓住,拖到了岸上。接著,有聲音喊道:“肖市.長您也快上來!”
蕭崢吃了不少的水,被人在身上拍拍、推推之後,喝下去的水連同之前的酒水盡數吐了出來,神智也恢複了一些。他這才瞧見了身旁的李海燕、小鍾,還有渾身濕透、神色擔憂的肖靜宇。剛才,那有力的胳膊還有貼在背上的柔韌,竟然是肖靜宇的!被河水涼透的身體裏不可抑製地湧起柔情和感動。
“你們……怎麼在……這裏?”他內心激蕩,但出口的聲音卻是虛弱的。
李海燕道:“肖市.長、蕭縣.長,你們當心著涼,這裏也不宜久留,我們去找個地方吧。”肖靜宇道:“好,趕緊找個地方。”李海燕說:“距離這邊最近的是白鷺賓館,這家賓館有後門,不容易惹人注意。”肖靜宇當機立斷:“那就去那裏。”
幾個人離開了河邊,身影沒入了巷子,向著小鍾停車的巷子口快步行去。
蕭崢偶然抬頭,不經意間又看到了之前他坐過的那個門口。這會兒門也是緊閉的。他們匆匆而過。
就在他們經過一會兒後,老者打開了門,探出頭來,朝蕭崢他們遠去的方向看了看,口念叨了一句“大難不死”,隨後又不緊不慢地合上了屋門。老者回到了屋子裏,拿起蕭崢之前對口吹的茅酒,斟了一小盅,嚐了一口,歎道:“好久沒喝到這個味道了,蕭縣.長,托了你的福。”
雖說是夏秋之交,可水的寒意卻可以浸透身體,鑽入髒腑,蕭崢和肖靜宇在巷子走了一會兒,便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明顯有了感冒的征兆。鑽入了車子,小鍾馬上打上了暖氣。
小鍾和李海燕都把外套脫下來給兩人披上,可裏麵的衣服已經濕透,沒有辦法脫,濕寒還在不住向內浸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