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的都說完了,顧青瞪著腫眼睛真誠的看著自家嫂嫂,期待嫂嫂的反應。
晏逸之沉思片刻,有些生疏的抬起手摸了摸顧青的頭發。
是這樣吧,應該是,他皇祖母就挺喜歡這麼摸他。
顧青滿意了,嫂嫂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微笑著搖頭,反而感同身受的安撫她,大抵同意她當個小販,並且再也不嫁人了。
她臉上淚跡未幹,忍不住甜甜的笑起來。
前一秒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後一秒又喜笑顏開,晏逸之尷尬的收回手,默默站起身把銀裸子放在了顧青麵前。
“拿去花吧,今日時辰不早就別去鎮上了。”
……
這一次顧青到河那邊的村子裏去收鴨蛋,晏逸之沒再跟著。
他用柳條給顧青編了個哨子,叮囑她遇到危險便吹兩聲。
大年初五,一年一度迎財神的日子。
在家憋了好幾天,大家閑不住都出來門墩子上嘮嗑,整個村子比昨日熱鬧多了。
顧青躲過扔炮仗的小童,這才到了裏正家。
她是來還鹽錢的。
開門的還是裏正大兒媳,她屋離的正門近,每日院子裏的掃撒都是她在做。
“青青?”
裏正大兒媳遲疑的看著顧青,不明白昨日剛見過的人今日怎麼又來了。
顧青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衣裙,頭上用同色係的布條斜挽著小髻。
她乖巧的站在門外,小臂上垂著個收鴨蛋用的筐。
裏正大兒媳琢磨著顧青的來意,瞥到她手裏的筐,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裏的雞鴨鵝。
大過年的,之前舍不得吃的寶貝這些天全吃了,哪還有什麼盈餘。
裏正大兒媳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麼,她讓開身:“快進來,到屋裏說吧。”
兩個人站的近,顧青自然看到了裏正大兒媳的,顧青便知道她誤會了。
她沒有進屋,直接將銀裸子掏了出來。
“春芬嬸嬸,我是來還鹽錢的。”
顧青笑了笑,“家裏沒有零錢了,還得麻煩春芬嬸嬸找個零頭,我就不進去了。”
一罐子細鹽不是個小數目,何況裏正家給的實在,都已經冒了尖尖。
哪怕春芬嬸子說了用鹹鴨蛋抵債,那也不過是鄰裏鄉親之間的托詞,萬沒有別人客氣幾句就去占便宜的說法。
春芬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她想多了。
她“噯”了一聲,應承下來,卻還是拉著顧青的手腕,示意她進來坐坐。
顧青抹不開,隻好跟著春芬進門,好在裏正走親戚去了,省去了相互之間的寒暄。
謝絕了進屋裏坐的提議,顧青乖乖的提著籃子站在院子裏。
見顧青不肯去屋裏休息,怕她久等,春芬拿著幾個銅板和一粒碎銀子很快從裏屋走出來。
“鹽是年前買的,具體價格記不清了,便取個整收你半兩銀子。”
春芬笑著把錢拿給顧青。
這錢收的劃算,春芬不僅沒占便宜,還主動抹去了零頭。
顧青和哥嫂去鎮上采買過幾次,知道細鹽的價格。
她原本擔心裏正家鹽買的貴,自己按照以前的價格錢給少了,才特意給個整錢讓春芬嬸嬸看著收。
沒想到這麼做反而是她賺便宜了。
顧青甜甜一笑,接過錢和春芬嬸子道別。
村裏人講究麵子,春芬嬸子既然這麼做了,再推攘下去反而生分。
早在來的路上顧青便看到了春芬嬸子的大兒子,她將幾個銅板包在昨日繡的一方帕子裏,同不遠處的男孩招招手。
“虎子,你來。”
虎子正玩的開心,見顧青喊自己,丟下手中的石頭子紅著臉攏正了頭頂的棉帽。
他今年十二歲了,正是半大不小注意形象的年紀。
“叫俺幹撒。”虎子快步走了過來,臨到顧青跟前,扭捏的擋住髒了一塊的衣角。
顧青笑著在虎子的臉頰上捏了捏,這才明白春芬嬸子為啥喜歡捏自己。
少男少女的臉綿呼呼的,比剛出籠的豆包都順滑。
見虎子臉更紅了,顧青不再逗他,她將包了銅錢的帕子遞給虎子。
“喏,帕子是給你娘的,帕子裏麵的銅錢是給你留著娶媳婦的壓歲錢。”
顧青很會疊手帕。
一個小小的手帕在她的手裏不僅能卷成花朵,還能疊成小兔子。
顧青遞給虎子的便是小兔子。
這兔子不拽著特定的地方是不會散開的,她將銅錢包的嚴嚴實實,不怕虎子把錢偷偷拿出來。
虎子看著小兔子眼前一亮。
他驚喜的抬頭看了顧青一眼,見顧青確實是給自己的,不由得伸出手就要接過。
可手還沒碰到小兔子卻又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