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岸也曾聽說過“影子戲”,說是妖魔鬼怪、車馬船轎無所不有,上天入地、吞雲吐霧無所不能,小小少年的心中便種下了一顆種子。
可不管種子再怎麼生根發芽,無奈家徒四壁,一直未曾真正見識過影子戲的魔力。
白幕布上突然燈光亮起,將夜岸從思緒中拉了回來,接著是一陣連綿不絕的敲鑼聲,白色幕布上隨即出現紅色雞血書寫的“武鬆打虎”四個大字。
夜岸聚精會神看著幕布上的表演,心也跟隨著敲鑼聲此起彼伏,斬苦早已看了不下百遍“武鬆打虎”,卻是第一次看夜岸看“武鬆打虎”。
似乎比任何皮影戲都要精彩絕倫。
武鬆頭戴黑色帽子,身著七彩布衲衣,腳踩千層底黑色布鞋,走起路來生龍活虎,精神抖擻,隨著鑼聲一步一搖,異常精彩。
鑼聲剛落,夜岸便跟著眾人鼓起掌來,待到張著血盆大口的黃色斑駁大老虎出現時,夜岸更是麵色一驚,心隨鑼聲緊揪著。
老虎與醉得東倒西歪的武鬆在幕布上上下翻飛,攻守之間局勢瞬息萬變,一會兒被虎撲於身下,一會兒又翻身騎於虎身,有時虎口直撲向武鬆的腦袋,有時武鬆又將虎頭揍倒在地,幾番回合的精彩對決,老虎終是不敵武鬆硬拳,趴倒在地,不再動彈。
一場影子戲表演完畢,約摸已過去半個時辰,夜岸看得酣暢淋漓,有些不舍離去,但考慮到斬苦偷跑出來,需及時返回,於是作罷,出了閣樓。
“好看嗎?”斬苦問道。
“好看!”夜岸意猶未盡的樣子,“不過你該回去了!”
“好,下次我們多看幾場。”斬苦有些不舍。
“好,一言為定。”夜岸伸出右手手掌。
“一言為定。”斬苦同樣伸出右手,兩人握在一起,以此作約。
良久,才鬆開。
“那我先回去了。”斬苦作別。
“去吧,又不是生離死別!”夜岸笑笑,瀟灑的揮了揮手。
看著斬苦離去的背影,怎麼感覺空落落的呢!
想必是餓了,夜岸也加快了回客棧的步伐,他現在急需食物。
斬苦一路小跑來到溜出來的後門時,守在後門的姐姐的丫鬟都要急瘋了,“少爺,您可算回來了。”
“怎麼了?”斬苦喘著氣,悄悄快速移步前進。
“老爺已經回來了,在祠堂等您,都催了幾次了。幸好娘娘先去找老爺聊天,拖延時間去了,不然我們都得被問罪。”丫鬟說得上氣不接下氣,跟在斬苦後麵,可憐兮兮。
“我這就去。”說著斬苦調整了一下呼吸,讓它盡量平穩起來,朝著祠堂方向前進。
趕到的時候,祠堂大門虛掩著,還能聽見裏麵姐姐和父親的聲音。
門衛剛準備通報,斬苦“噓”的一聲,讓他不要聲張,斬苦還需要時間喘口氣呢!
氣還沒吸一口,裏麵就傳出來了父親洪亮的聲音:“是不是斬苦來了,讓他進來。”
守衛一聲“是”幹淨利落。
斬苦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父親寬厚偉岸的背影和眼前莊嚴肅穆的牌位,姐姐見斬苦進來,使了個眼色便拖著長長的衣袍,端莊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