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朝二百三十七年,皇帝苛稅暴/政,偏信佞臣,國內積貧積弱,與辰國戰,大敗,割海、齊、迅、尚、思、迎六州予辰,國內大亂。
武將世家周家起事,從者秦路、郭成、戚難於、李氏女青檀等。後三年,攻破京城。
留朝舊帝被迫北上,流亡不過數月,部下叛變,挾舊帝而降。周隨賜死舊帝,起諡號妄,稱為留妄帝,留國覆滅。
周隨稱帝建國,定國號為昌,取昌盛之意,國都為郜地,稱為郜京,周隨是為大昌太/祖皇帝。
…………
大昌七十二年,已至春末。
昌國境內,南北方都逐漸開始回暖,唯獨邊疆地區還有些微寒涼。
此刻明明是上午,西疆的天色卻十分昏暗,舉頭望去,目之所及隻有厚重的烏雲,空氣中透著一絲沉悶,似乎正在醞釀一場滂沱大雨。
忽然間,某處有大火燒起來,濃煙滾滾,直通天際,映得天上的烏雲也泛著紅色。
著火的是一個村莊。村莊很小,且房屋頂上都鋪著茅草,因此火勢很快蔓延開來,風一吹,燒著的房梁畢畢剝剝地響。
山坡的偏僻處站著個銀甲銀盔的斥候。
斥候望見遠處衝天火光,暗道不妙,急忙策馬回身,去找將領彙報情況。
將領收到消息,發布命令,行軍臨時調整隊伍,向斥候所說的地方移動,不多時,正撞上屠戮村莊後尚未離開的敵軍。
兩軍相逢。
將軍一聲令下,喊殺聲響起,又是一場戰鬥。
不知過了多久,豆大的雨點澆下,村莊裏肆意燃燒的大火也漸漸被撲滅。
雨水打在士兵們的身上,順著暗銀色的鎧甲滴落,卻絲毫沒有妨礙他們搬運屍體的動作。
這支軍隊的將領沉著臉站在雨幕裏,模樣年輕俊朗,隻是殺氣騰騰,眉目間溢滿森然冷意,緊盯著士兵們來來回回忙碌的身影。
一個青年行了一禮,向年輕將領彙報事項。
“啟稟大將軍,本次殲滅辰軍二百人整,南倉村房屋、牲畜等財產盡毀,被辰軍所屠村民共計八十三人,從青壯年到老弱婦孺……無一存活。”
青年身著黑色勁裝,不過已被雨水打濕,他一雙眼睛是碧藍色,鼻梁高挺,看起來不像是中原人。
“嗯。衛一,去讓衛二再檢查一遍,確認有無活口。”被稱作大將軍的周誠如是說。
“是。”衛一靜靜離開。
周誠抹了一把淌到臉上的雨水,沉默地朝村口的屍體停放點走去。這些死去的村民已經跟辰軍的屍體分開了,等會兒也要分開埋葬。
要說不憤怒是不可能的。
他所率領的這支隊伍剛打下煌漠鎮,本打算回到駐地去,不想途中斥候忽然發現疑似敵軍的蹤跡。
於是他下令追蹤,卻晚了一步,隻攔截到在南倉村燒殺劫掠後正欲離開的辰國軍隊,沒能救下南倉村的村民。
辰國的軍隊暴劣殘忍,殺人如麻,掠奪邊民都是常事,隻可憐昌國的無辜百姓做了他們刀下冤魂。
要不是軍隊有打掃戰場、埋葬屍體的鐵律,周誠恨不得啖其肉寢其皮,或將這些辰軍碎屍萬段,一把火燒了幹淨。
村莊完全成了廢墟,滿目狼藉,雨水和土腥味兒裏混合著一股房屋燒焦的糊味兒,聞著讓人發暈。
周誠大致聽屬下彙報了一遍目前的狀況,在一座燒毀的房屋前止步,打量了一眼。
此處已是麵目全非,房屋的大梁整個塌陷,四麵土牆被火燒過,又浸了雨水,看起來搖搖欲墜。
不用看也知道,其他房屋大概也是如此光景。
不多時,下屬孫點拎著一個被泥水糊了滿頭滿臉的小孩子匆匆走過來,向他行禮。
那小孩散著頭發,穿一身灰布衣裳,又瘦又小,臉色慘白,看個頭能分辨出來年齡不大,應該是躲的隱蔽才幸存下來的。
果然孫點開口解釋:“大將軍,剛剛底下士兵檢查時,在泥水溝裏發現了一個小姑娘,還活著。”
被士兵發現時,小孩兒髒兮兮的,栽在泥水溝裏就露個頭,毫不引人注意,所以一開始才沒被士兵們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