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風寒(1 / 2)

薑照病了。

她一個人在映月宮待了一夜,次日早朝時還不見出來,高盛安硬著頭皮進去尋人,見陛下和衣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已經有些迷糊了。

高盛安趕緊讓人把陛下背回熙和宮,請了禦醫過來。

禦醫診過脈,說是陛下憂思過度,又感染了風寒,需要靜養。

高盛安自掌了幾下嘴巴,讓人去前朝通知諸位大臣。陸蒼玉本以為薑照是因趙相提及婚事才裝病誑人,親自去看望了她,才知道原來是真的病了。

“怎麼好端端的去了映月宮?趙恒則那老匹夫自有我來應付,誰又能讓她受了委屈?”陸蒼玉站在龍床前,擰著眉頭望向昏睡的皇帝。

高盛安隱約知道陛下是在哪裏受了委屈,但又不能直言相告於他,隻能擦著冷汗道:“是奴才伺候不周,導致龍體有恙,實在罪該萬死。”

陸蒼玉麵不改色道:“高總管不必自責,陛下自己任性,怪不得旁人。”

陸帥戎馬半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高盛安在他麵前也不敢多嘴。恰好此時有宮人端著剛煎好的湯藥過來,高盛安趕緊伸手去接,卻被陸帥半路攔截。

他拿藥匙在冒著滾燙熱氣的湯藥裏攪了幾下,吩咐道:“把陛下扶起來。”

小宮女看了一眼高盛安,得到他眼神指示,就走到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把仍在昏睡中的陛下扶在懷裏,大氣都不敢喘。

薑照睡的並不安穩,這會兒已經慢慢有了意識,睜開眼睛就看到端著藥碗的陸蒼玉,她張了張嘴,嗓音低啞,喚了聲:“舅舅。”

這是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脈,兒時也曾在他膝上撒過嬌。

陸蒼玉奉旨戍邊時不知宮中事,讓她們娘倆兒受了好一番罪,妹妹也因此身體受損,沒熬過多久就去了。

薑照登基後,因為君臣大防,為了保全陸家清名,他更是故意同她疏遠,讓她一個女兒家在深宮之中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陸蒼玉心中酸澀,對她有愧,再端不住什麼冷臉。

“陛下覺得怎麼樣?身體可有不適?”

“隻是有些倦乏,並無大礙。”

薑照閉了一下眼,笑道:“讓舅舅擔心了。”

陸蒼玉坐在她腿邊,用藥匙舀起湯藥,冷了一下才喂到她嘴邊。

薑照麵色蒼白,乖乖張嘴吃藥。

“苦不苦?”陸蒼玉問。

薑照搖搖頭,眼眶兒微紅,低聲道:“不苦。”

陸蒼玉又喂給了她幾勺藥,碗中餘下半碗,溫度已不是特別燙,陸蒼玉就把碗給她,讓她一口氣喝了下去。

高盛安拿絲帕捏了幾粒蜜餞在一旁候著,等她喝完藥,趕緊湊上去把蜜餞喂進她嘴裏。薑照嚼了幾下,把果核吐回到帕子上,將蜜餞吞咽下去才覺得嘴裏和喉嚨裏的藥味都減輕了不少,擰成麻花的眉頭也鬆散開來。

陸蒼玉看著她又被伺候著躺回去,才開口道:“陛下如今尚年輕,子嗣問題不用著急,朝臣那邊自有我來應付,陛下不必為此事自尋煩惱。”

薑照的身體在被子裏蓋了個嚴實,隻露出一個腦袋,望著一本正經的國舅爺,點頭道:“朕知道了,多謝舅舅。”

她如今大了,不如兒時那般需人哄慰,又礙於身份之別,陸蒼玉有好多話都不方便說,就放緩了神色,道:“陛下安心修養身體,待病愈後再去上朝,臣就先告辭了,明日讓你舅母帶著寒兒來看你。”

陸蒼玉膝下有一子兩女,長子陸珂,子承父業,如今已在軍中任職。長女陸昭夏,前兩年嫁給了弗陽王世子為妻,小女兒陸昭寒,去年剛及笄,尚未許過人家。

陸家人重禮教,隻有陸昭寒古靈精怪,和薑照關係最好,及笄時薑照還下旨給了個郡主封號,賜了麵金牌,允許她隨意入宮。

陸蒼玉走的時候,目光落在龍床邊掛著的披風上,隻覺看樣式布料,並不是禦用之物,不過也並未放在心上。

高盛安去送了陸蒼玉,回來時薑照還未睡著,睜大眼睛看著龍床帳頂。

“奴才讓禦膳房熬了些清粥,陛下用過再歇息?”

“可。”

國舅爺一走,陛下的精氣神兒仿佛就卸了去,嗓音也是綿軟軟的。

高盛安心下歎了口氣,立在一旁不再說話,低眉順眼的看著自己鞋尖發呆。直到宮人將一碗清粥奉上,才伺候著薑照用了一些。

點燃了安神香,高盛安正要帶人退下,忽然被薑照叫住。

他湊上前,低聲問道:“陛下還有何吩咐?”

薑照一隻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指了指掛在床邊的披風,淡淡道:“收起來罷。”

高盛安望了一眼,低聲應下,走過去將披風取下來搭到胳膊上,又問薑照可還有事吩咐,見薑照搖頭,就過去幫她又掖了掖被子,帶人出了寢殿。

陛下生病之事,很快傳遍前朝後宮。

今上勤政,登基以來除了休沐日和太後冥祭從未罷過朝,這還是頭一回。

謝錦和徐伊人一塊兒整理名冊,聽她道:“趙太妃聽聞聖上病了,跑到熙和宮發了一頓火氣,把宮人們好生數落,最後還是聖上出麵,才免了他們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