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居然在這個時候沒電了,也沒有辦法跟鍾晴聯係上,想起上一次自己也是遲到,她說了一定會等自己,這個傻丫頭,該不會真的一直都在等吧。
席竣彥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鍾,已經很晚了。任穎注意到了他這個小動作,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怎麼了?難道這麼晚了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忙嗎?”
“嗯。”
任穎臉色一變,卻還是很快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你不是答應我每年的生日都一定陪我的嗎?答應了的事情怎麼能夠反悔呢,姐夫,我覺得你現在對我真的變了呢。”
聽到任穎喊自己“姐夫”,席竣彥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冷峻:“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後不要叫我姐夫,你聽不明白嗎?”
“突然跟我發什麼脾氣呢,我以前這麼叫你你為什麼都不拒絕,為什麼偏偏到現在才跟我說不可以這麼叫你。難道是因為有人代替了我姐姐在你心中的位置嗎?”
任穎絲毫不忌諱在席竣彥情緒變化的時候往上衝撞,這個時候更是跟他對視無所畏懼。
“任穎,不要胡鬧。”席竣彥最終還是沒有發脾氣,就那麼說了一聲。
“是因為鍾晴嗎?我是有眼睛的,我自己會看,自從鍾晴簽約了封竣之後,很多東西都變了,譬如你的眼神。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少次,隻要鍾晴出現在你麵前,你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裏都是圍繞著她轉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幾次去片場,都是去找鍾晴的!”
“任穎!”
幽暗的眸光裏麵透著冷氣,席竣彥站起身,這頓飯是吃不下去的了,轉身就要離開。
“你今天走出了這道門,你就對不起我姐姐!”情急之下,任穎喊出了這句話,拉開椅子跑到席竣彥麵前,她要比席竣彥矮了很多,此時此刻光著腳,一下子看著他用的是仰望的角度。
“你忘了我姐姐是怎麼死的嗎?我今天再提醒你一遍,是因為你啊,她是為了她心愛的男人而死的。你答應她好好照顧我,那麼你現在是做什麼?我姐姐愛你,愛到能為你去死,你現在呢?不過是一個鍾晴,你居然輕易就將我姐姐拋擲腦後了,一個女人而已,你為什麼情願要她都不願意碰我一下!”
空氣中的氣氛一下子冷凝下來,席竣彥盯著任穎一句話都不說,可唇角早已經抿成一條直線,說完話的任穎被席竣彥的眼神一下,全身像是電流竄過那般。
“這是最後一次任性,下一次再讓我聽見今天這樣的話,讓我毀了你都有可能。”
席竣彥一生最厭惡什麼?自以為是的質問跟威脅。
走過任穎麵前的時候不小心將她的肩膀撞到了,任穎搖晃了一下卻沒有回過頭,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大門被大力甩上才回過神來,跌坐在地板上,手指緊緊攥在一起,指尖刺進了掌心,疼痛卻遠遠不及心中的絕望。
他剛才說什麼,居然說毀了自己,他連這樣的詞語都用出來了。就因為鍾晴那個賤人?任穎冷笑,眼裏的淚珠卻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麵,最涼不過人心,真的就是這樣嗎?姐姐,那個你為了他傾盡一切的男人,現在已經有別的女人了,他甚至不曾碰過自己一下,情願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最起碼我跟你長得相像啊……
外麵的雨很大,席竣彥開車在風雨中飛馳,馬路上濺開了水花,這樣的天氣很少有人出來,諾大的馬路上相當安靜。席竣彥手指緊緊攥著方向盤,冰冷的眸子泄露了他此時極端不好的情緒。
任然,任然,任然……
車子停在江城墓園這裏,席竣彥在車裏麵坐了很久很久,雨刷沒有打開,車子的前玻璃全部都是迷蒙雨水的狀態,看不清前麵的狀況。此時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隨即而來的是轟鳴的雷聲。
多年以前將她帶到這裏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那時候的也是傾盆大雨,落在身上,濕透了衣服卻毫無知覺。
打開車門走出去,大雨如注,天地一片昏暗。席竣彥並沒有帶傘,就那樣沿著青石板道路走上去。大雨打在身上還有些疼,伴著風,雨絲掠過臉就像是刀割一般,席竣彥卻像是沒有察覺一樣。
等走到了最頂層那個位置,席竣彥的全身早就已經濕漉漉了。望著石碑上那熟悉的笑顏,曾經令自己深愛的那個女人,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石碑。
任然……
雨水將頭發都弄濕了,淩亂貼在額頭上,讓雨水順著滑落打了麵頰上。而席竣彥的眼神,冰冷中多了一絲溫柔。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時候她還在自己身邊,笑靨如花,溫暖著自己每一天的日子。
雨越下越大,周圍的空氣顯得越發陰寒。席竣彥黑色的西服跟此時此刻的天色渾然融入成為一體,驚人地契合。
下意識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在任穎提起了任然之後,自己就被意識驅使開車來到了墓園。整個墓園就隻有席竣彥一個人在這裏,雙目緊緊盯著麵前的石碑,一個驚雷響起,一道閃電劃破天空,輪廓清晰在閃電的光亮中分外明亮。
有多久沒有過來看她了,一直都是逃避,除了每年的忌日,再沒有過來看她一眼。不是因為不愛了,而是因為不願意想起,怕想起了下一秒鍾就會跟著去。當初是多少人困住了自己,多少時間挽留了自己,才不至於崩潰跟著任然離開這個人世。
答應了她好好照顧任穎,那麼就一定要做到,即使每天看著那相似的麵龐心如刀割卻也是堅持下來了。一年一年,直到現在。
不眠的夜晚裏,總會想起她,如若是她在自己身邊,定不會看著自己現在這麼操勞,沒日沒夜工作,將生活變得毫無生趣。那一場車禍,就像是一場盛大的夢魘,情願一輩子不醒來都不願意記起她早就離自己而去這個蒼白殘酷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