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刮的碎雪在空中打著轉,伴隨著陣陣呼嘯聲,
雪越下越大,迅速的覆蓋了整個院子的地板上,樹枝上,院牆上,屋簷上各個角落,
兩個穿著青色棉衣的婆子正拿著鏟子機械的使勁揮著,
又有七八個丫頭拿著掃帚跟在後麵不戳的掃著,
揚起片片雪花複又落在他們的身上,像一個個移動的雪人一樣。
她們實在是太累了,誰也沒有精力抬手掃落自己身上的雪花,
單就這院裏路上的雪就已經將他們折騰的筋疲力盡了。
她們祈禱這場大雪在下一秒就停下來了,這樣她們就能安安靜靜的掃著積雪,
不過她們更希望屋裏躺著的大小姐能快點醒來,
在大夫人的跟前替他們求求情,說不定她們就能免了這掃雪的懲罰。
大夫人在府裏雖不受寵,但懲罰自己女兒院裏幾個丫鬟的權利還是足足的,
更何況大老爺和大夫人很恩愛,
誰也不會沒眼色的去得罪大夫人。
此時屋內,大夫人閔氏神色憔悴正端著藥碗用湯匙一勺一勺的往床上躺著的小人兒嘴裏送著藥,
看著吃一半,漏一半的湯藥,心疼的對著床上未醒的小人兒道:
“盈盈乖啊,嘴張開,還有最後一勺,馬上就不苦了啊。”
說著又喂了兩口藥進去,直到一碗藥見底,
才輕輕的用手帕將溢出的藥漬擦幹,
將藥碗遞給了一旁站著的丫鬟手上。
小人兒的眉頭緊皺著,
似乎是不堪其苦,又似不堪其擾的微微睜開了眼睛。
“娘,你怎麼在這裏?
我死了嗎?這就到地府了嗎?”
說著又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
仔細的小心翼翼地端詳著自己的母親,
目光孺目而眷戀。
此時的娘還很年輕,
是一位端莊嫻雅,美麗大方,溫柔如水的貴婦,
磨難和傷痛還沒有在她的臉上刻下痕跡,臉上雖有疲憊和淡淡的憂傷,
但隻是讓她的容顏更加的楚楚動人,使人生憐。
其實顧明瑜也好多年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
自從出嫁後離開金陵來到京城,再見母親已是母親彌留之際,
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親人了,算算已有五個年頭了,
而此時的娘親比自己出嫁那會還更加的年輕,
此時正恨鐵不成鋼看著顧明瑜:
“你這丫頭,瞎胡說些什麼,
怎麼那麼的不讓人省心,玩個雪都能把自己摔暈,
剛醒過來就在這死啊,活的,也不怕衝了神靈,
好好在床上躺著,按時吃藥很快就能痊愈,知道嗎?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和丫頭們胡鬧,
大雪天的跑外麵和丫頭們打雪仗,結果一跤給摔暈過去了,
你爹爹疼你,總是縱著你胡鬧,我收拾不了你,我還收拾不了一群丫頭子。”
說著狠狠的瞪了一眼顧明瑜,
將她扶起來靠在床頭上,又在其腰背下添了兩枕頭,衾被往上帶了帶。
顧明瑜很享受母親對自己的照顧,也很珍惜母親的碎碎念,
多少年沒這樣和母親相處了,溫馨而有愛。
顧明瑜樂咪咪地,完全沒把自己目前的狀態放在眼裏,
腦子還處於放空狀態,蒙蒙地,隻知道順著她娘親的話,
“你怎麼收拾這群丫頭了?”
語氣裏不自覺的帶著隨意和放任。
“這群臭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敢慫恿你去外頭打雪仗,
不收拾她們一頓,以後都要上天了,
我讓她們在外麵掃雪,沒喊停她們就別想休息了,
看她們下次還敢不敢。”
閔氏咬牙切齒的。
顧明瑜有點蒙,這好像是她十二歲那年冬天發生的事情,
當時她見下雪,一時興起,和丫頭們在院子裏打雪仗,
結果摔了一跤,磕著腦袋,昏迷了一個下午。
顧明瑜想到這有點開心了,
這地府不僅能和母親團聚,母親還變年輕了,
難道這地府還有讓時光回流的功能?
還是地府能讓人的容貌停留在一生中最美的時刻?
不僅如此,還能重複演繹曾發生過的事情?
那是不是還能見到爹爹和哥哥,
如果容貌真的停留在最美的時刻,哥哥和父親長得那麼像豈不是見到的時候會是兩個同樣的人?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分的清楚,誰是哥哥,誰是爹爹?
顧明瑜的腦子完全的不再狀態,
心裏的小人還在不停的叫囂,竟生出許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