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顧明瑜沒有再去欺負陳紹瀚,罕見的每一次遇見都繞著走,一副臉紅心虛的樣子,陳紹瀚站在她身後,靜靜的看著她,雙拳會不經意的握起,如此往複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一次陳紹瀚將顧明瑜堵在了她父親的書房門口,不得不麵對。兩人依舊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慢慢的顧明瑜越來越愛往她父親的書房跑了,而每一次剛好陳紹瀚都在哪裏。顧敬曾調侃說:“我女兒什麼時候也愛學習了?天天往爹爹的書房跑”,每當這時,顧明瑜都會臉紅的瞪一眼陳紹瀚,假裝拿起書,一本正經的看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顧明瑜看見陳紹瀚會臉紅心跳,會不知所措;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顧明瑜從學堂回家的路上總有他相隨,風雨不棄;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稱呼從“顧大小姐”變成了“盈盈妹妹”,“陳公子”變成了“瀚哥哥”。這中間應是個漫長的過程,卻又像是眨眼之間,她早已習慣了身邊有個他。
顧明瑜感受到身後之人走到了自己的身邊,遂收回了思緒,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從遠方的虛空看向了陳紹瀚。望著雖尚帶稚氣的他,卻早已不複初見時的窘迫,像一顆蒙塵的珍珠被擦拭一新,熠熠生輝。
顧明瑜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見到陳紹瀚,她還沒來的及去想她和陳紹瀚之間的事情。明明有一段完整的故事情節,故事中有我有他,有快樂,有悲傷,為何到頭來卻隻是她一個人的故事,一個人獨自承擔快樂與痛苦,一個人活在悔恨中。往日愛有多深,當背叛的時候,恨就有多重。這都隻是她一個人感情。為何自己傷痕累累,而造成這一切後果的他卻什麼都不知道。
她故作鴕鳥的以為隻要她不出內院,就能延緩和陳紹瀚見麵的時間,卻沒想過他會找到內院來,早的讓人猝不及防。
顧明瑜神色複雜的看著陳紹瀚,隻見他一身素色湛清細棉直綴,外罩同色的披風,頭發以湛清綢帶束起,身上有一股不同於蘭麝的墨香味;身材修長筆挺,神采奕奕;麵冠似玉,不濃不淡的劍眉下,是一雙狹長的眼眸,潺潺似春水趟過,湛湛奕奕,溫潤的如沐春風;鼻若懸膽,如遠山般筆挺;薄薄的唇顏色偏潛;嘴角微微勾起;笑如春風,聲如柔綣,更顯男子溫潤清朗,少年青澀,卻意氣煥發,逆著陽光,迎著風霜,更顯少年不屈的自傲,莫可謂“陌上桑如玉,君子世無雙。”
顧明瑜還是會一眼望呆,陳紹瀚看著顧明瑜呆呆的樣子,嘴角露出了微笑,聲音溫潤卻透著關心,道:“盈盈妹妹,聽說你生病了,現在是好了嗎?”
顧明瑜神色回轉,想要讓自己變得冷漠疏離,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做到,“他還隻是個少年,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不像自己一樣經曆了前世,我不應該用前世的錯懲罰現在無辜的他。”內心已經先於腦子做出了反應,為他找到了借口。甚至心底還有種願望被滿足的小竊喜在其中,以及一切塵埃落定後的踏實。一次次的告誡自己“明明他已經背棄了她們之間的愛情,他把她拋棄了,他要另娶別人了,他甚至忘記了她還在他的後院等著他。”可是她還是想要去靠近他,關心他。
顧明瑜恨這樣心不由己的自己。
“瀚哥哥,你來了。”聲音百轉千回似踏著寂寞與孤獨而來,雖是看著陳明瀚說的,陳明瀚卻感覺到,這一聲“瀚哥哥”似乎是對著那無盡的虛空道出的,陳明瀚有點心慌,他覺得這樣的顧明瑜是自己抓不住的,她近在眼前,卻虛無縹緲,她不屬於自己。
他迫切的想要喚回屬於他的盈盈妹妹,於是他急切的接話道:“是啊,我來了,今天剛好過來給伯父送賬簿,聽說你生病了,就和伯父請示了一下,過來看看你,本想去你的院子的,剛走到院門口不遠,看見你的丫鬟往這邊來,就跟過來了,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裏”。“話說的急,底氣有點不足,看了顧明瑜一眼,才繼續說道“出門看雪,怎麼不穿的厚一點,小心又著風寒了,外麵雖然出太陽了,但正是雪消融的時候,這樣的天氣比下雪時候還要冷上幾分,你這丫鬟也是不知事,”聲音如往昔般的溫潤,一邊將自己的披風取下來,披在了顧明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