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鈴用出了平生的極限速度洗漱,再拉著宋玹出了門,就連藥都是在路上吃的。
宋寧音不是清靜台弟子,加之在宋家的地位也不夠高,如果錯過了上元廟祭,將很難再找到機會上清靜台。
一定不能遲到!
四海城東西兩城隔蓉江相望,城中的兩座山亦如是。
霜琴橋在水東,東來山在水西,今天塗山鈴要去的,正是東來山了。
東來山之東來指的不是方位,而是取紫氣東來之意。
四海城距離竹山何止千裏,若用馬車代步,往返需半月時間,族學子弟妥妥的會錯過開學,這自然是不行的。
湛源君宋淵拍板決定派出雲舟,負責接送參加廟祭的眾弟子和門人客卿,如此一日即可來回。
雲舟就停在東來山上。
“累不累?”宋玹摸摸塗山鈴的額頭。
塗山鈴察覺到一道嫌棄的目光,回看過去,正好看到宋傳轉開了腦袋。
塗山鈴挑眉,宋子牧的辦事效率不行啊,竟拖拉到讓宋傳這種不肖子弟有機會上清靜台,也不怕道祖跳起來打他!
“清點人數。”
不知誰高聲宣布了一句,立時便有幾個年長的門人從前往後點人,點一個,登雲舟一個。
塗山鈴趕緊道:“阿娘先回吧,教習先生們都到了,諒宋傳也不敢太過張狂。”
宋玹的目光在宋傳和教習先生臉上看了幾個來回,才不太放心地離開了。
宋傳找到機會,挪到塗山鈴身邊,陰陽怪氣地說:“你這孽障,別高興得太早了,處理結果還沒下來,說不好是誰倒黴。”
塗山鈴笑眯眯的,“遲遲早早,該倒黴的總也逃不了。”
宋傳惡狠狠地想動手。
塗山鈴視線往下,便掃過宋傳還隱隱作痛的某處。
宋傳麵色一僵,“你給我等著。”
塗山鈴拍拍宋傳的肩,“那等不了,我要上雲舟了。”她偏頭衝宋傳眨眨眼,“你要膽子夠大,雲舟上一決高下。”
宋傳的麵容立時就有些扭曲。
慎家家將連夜被驅逐,這麼大的事,自然會驚動慎婕,慎婕當時就冷笑著說“孽障留著就是個禍害”,轉頭就把其他幾家的孩子叫到了家裏,當堂串供,再找來擅長文筆的門客捉刀代筆,給每個人都寫了篇極出彩的陳情。
如果他不是當事人,他都要相信陳情裏聲聲指責的事情是真的了。
他現在相當有恃無恐,他相信有她阿娘出手,他最後一定會沒事,而“告黑狀”的宋寧音一定會被重光君狠狠收拾。
他心裏篤信著,但重光君那邊到現在仍沒有消息傳來,他心底深處又不那麼踏實,他本能地覺得此時此刻還是夾著尾巴做人為好。
而且上元廟祭太過重要,無數雙眼睛盯著,也確實不適合找茬,萬一被逮個現形,反而得不償失。
他壓抑著怒氣,插隊到塗山鈴前方,上了雲舟。
雲舟微微震動,平穩升空,朝竹山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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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潛趴在幾案上,手指動了動,酸麻的感覺立時從指尖蔓延至整條手臂。
他這邊至今沒有消息傳出,絕對不是因為認可了那幾篇避重就輕的陳情,而是因為早前他喝了藥,之後看到了塗山鈴那一筆醜得別具一格的爛字,又陷入了回憶中,何時睡著的,他都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