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石本想留人在家中居住。未果。
便叫管家備好馬車,著兩名小廝相送,到了客棧,還能將先頭早上趕去的馬車帶回。
呂家的馬車已經夠好了,但也比不上錢家的馬車。
錢浩思皺著眉頭摸了摸屁股下頭的坐墊,心情不虞。那個不孝順的,就為了不讓自己死去的母親上馬車,叫他也走得好辛苦!
他也不是個嬌生慣養的人,可是這自己想走和明明可以不走卻非得走是兩碼事情。
看了眼在旁邊催了酒氣已然飄飄然的倪修,語氣不善地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呂家用來招待他們的是經年陳釀,後勁還挺大,倪修也沒喝多少,此時催了酒氣卻已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揪著姬無雙的發絲在那兒數星星:“八十顆星,八十兩顆星,七八十顆星……咦?星星會說話?”
錢浩思一臉嫌棄:“數個數,數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姬無雙兀自坐正,將倪修在馬車裏搖搖晃晃的身子扶好靠著他,任由她扯弄他的頭發。
眼看倪修又伸手扯姬無雙的衣襟,錢浩思立馬跳腳,氣鼓鼓道:“喂!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借酒裝瘋,占我舅舅便宜……”
“她醉成這樣你還跟她說話?”姬無雙捉住倪修的手,白了他一眼。
“噓!”
“噤聲。”
“……”
錢浩思一癟嘴,滿心委屈,他的舅舅變了……
殊不知姬無雙心裏也在想:“這小子,小時候還挺討人喜歡的,怎麼長大了這麼不懂人事兒……”
翌日清早,日上三竿時,倪修才醒了酒。
“咦?怎麼天這麼亮?都像是早上了。”她扶著腦袋從榻上爬起,整個兒人都是暈頭轉向的。按理說他們是午後從呂家出來的,自己醉酒迷糊了一會兒,這時候應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啊,怎麼天還這般亮堂?
“叮叮叮……”伴隨著她的動作傳來一陣清脆的響鈴聲。
“這是什麼東西?”低頭一看,自己手腕上居然被係了個鈴鐺……
“呦呦呦!酒鬼醒了!”聽見鈴鐺聲響,姬無雙和錢浩思一前一後推門進來,撤了倪修手腕上的鈴鐺,錢浩思一張口就陰陽怪氣。
“……”
倪修頭漲得生疼,不想和他打嘴仗,不過從他的話中也推斷出了自己醉酒,應該醉得挺厲害:“我居然醉得這麼狠?”
“可不狠嗎?都一天了。”
“一天?!”倪修驚,“都一天了!我醉酒的這段時間沒發生什麼吧?”
她想問的分明是類似於呂家夫人的事情,可錢浩思想的卻是另外的事情,立馬就像一隻炸了毛的野山雞,大呼小叫道:“你也知道你醉得狠了?我說你,你要是不能喝酒,就不要喝行不?酒品那麼差,真是!真是丟臉!”
“酒品差?我幹什麼了?”倪修晃了晃腦袋,努力回憶。
她醉酒的時候往往很興奮,但是鮮少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啊?還是頭一次有人說她酒品差呢。
正頭疼著,錢浩思聒噪的聲音又在耳邊炸響:“你幹什麼了?你幹了什麼,你自己竟一點也不記得了?你……你……呔!你有臉幹,我都沒臉說了!”支吾半天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倪修疑惑地看向姬無雙,想聽他說,可他不知為何,瞬間冷了臉,似是厭煩,撇過頭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反而製止了錢浩思的話,道:“不必再說,她都記不得,說了作甚?”語氣中盡是怒意。
這種反應直讓倪修心中打鼓,想起昨日早晨起來時姬無雙將她翻下身子的那一幕,不禁暗自嘀咕道:“我該不會……該不會醉酒騷擾姬無雙了吧?”
“……”錢浩思撇撇嘴,狠狠瞪了她一眼,問道:“呂家夫人的事情,你有頭緒了?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這個啊……”倪修悠悠張口,想到他們不肯說醉酒的事情當即也要吊吊他們的胃口,“不可說,不可說……”
錢浩思氣結:“有什麼不可說的!”
“浩思。”姬無雙的怒火更是來得莫名其妙,“不說便罷了。”
“人家不想說,你再怎麼也沒法知道。”
“……”姬無雙這廝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話裏話外全是刺兒,都對著她來。
酒後難得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沒了,滿腦子隻剩一個問題:“我究竟對姬無雙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算了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們計較,一個毛頭小孩兒,一個靈識不全,神智堪比稚兒的“小孩兒”,她何必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