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我坐在王府的園子裏自斟自飲。
譽王最近公務繁忙,聽說是因為棠武邊境外敵來犯,就連皇上派來嵐城牽製李傲的鎮遠將軍也被調離去往邊疆鎮守。
我對出征打仗沒什麼興趣,每天隻顧著聽百姓訴苦已經讓我心力憔悴。
聽多了悲傷的事,人是會變的。
“來人!!再給我拿兩壺酒過來!!”
“勸嶽姑娘不要喝太多了。”塵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回頭瞥了一眼,冷笑著搖搖頭。
“不用你管,哼!姑娘···十七八的才叫姑娘,像我這樣···”我說著用手指頭比劃起來,醉得已經算不出年紀。
“三十多歲的老女人,叫姑娘是在埋汰我嗎?”
“你怎麼了?”塵露一臉擔憂的來到我麵前,單膝跪地仔細打量。
“本仙姑今天聽到一個男人說他的遭遇,他和我年紀差不多,原本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娘子賢惠,兒女雙全,結果幾個月前惡霸盯上他的娘子,趁他出門時闖入家中,他娘子孩兒全都死了···他來問我,該如何活下去,你猜我怎麼答的?”
塵露什麼都沒說默默的注視著我,我繼續說道:“我說世事都有其因果的存在,若你娘子不是那般美貌,便不會被惡霸看中,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所以你該去報官抓那惡人,替你娘子和孩兒報仇。他說已經去報過官府,官府也派人去抓了,但惡霸早已逃得不知蹤跡。”
家仆送來兩壺酒,我拎起一壺大口灌下,醉到頭暈目眩卻還要起身四下亂走。
塵露攙扶住我,說道:“我去找殿下,嶽姑娘需要休息幾日。”
“不用了,他忙,哪有時間搭理這種民間的瑣碎事。我隻是後悔在那男子將要離開的時候,問了一句話,我說:就算讓你報了仇,失去的東西還能回來嗎?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在他的眼中看見了‘絕望’。”
“死在我手上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記憶最深的莫過於第一次奪人性命,暗影閣的規矩不留後患,但真的要滅人滿門時,也會有於心不忍的一刻。我便告訴自己,他活著隻會更加痛苦。”
“所以···不是我的問題對不對?生和死相比,死才是快樂的···”
“嶽姑娘萬萬不可這麼想,殿下已經放下,並尋得生的樂趣,你該多為他著想。”
我怒氣衝衝的揪住塵露的衣領將他推到亭子的門柱上,大聲吼道:“你對我說的這番話不矛盾嗎?!你殺人無數還想著幫人解脫,我呢?誰幫我來解脫?風逸,你真的太過分了,答應照顧我一生一世,我們的婚禮卻還沒有如期舉行便離我而去···騙子!!”
用力的將他磕在柱子上,他沒還手也沒躲避。
我混淆了過去與現在,猛的撲進他懷中,想要大哭一場,卻沒有一滴眼淚落下。
“好想你···那時的我們過得多麼簡單,偶爾為錢發愁,偶爾為你吃醋,偶爾談論未來,平淡又甜蜜,我累了,帶我走吧。”
“嶽姑娘,請不要這樣。”塵露試圖將我推開,我卻抱得更緊,聽著他心髒跳動的聲音,仿佛一下子回到他出事的那晚,他躺在醫院冰冷的金屬病床上,我枕著他胸口,期盼著還會響起這樣動聽的聲音。